他看着我，眼神从挣扎、困惑，渐渐转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
“沈云澈此生，但凭阿姐驱策！万死不辞！”
看着他眼中熟悉的忠诚与依赖，我心中稍定。当年救下的这枚棋子，终于淬炼成了最锋利的刀。
07
踏入宫门，朱墙金瓦，气象万千，却透着森森寒意。
后宫凋零，除了一位深居简出的贵妃、一位病弱的妃子，便只有几个位份低微的嫔和贵人。
皇帝五年前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早已不是秘密。
他热衷于搜罗“特别”的女子入宫，而那些女子，大多如流星般短暂闪耀后便“意外”陨落。官员们或有微词，但皇帝掌权稳固，又弄出了细盐、改良农具等利民之物，国运蒸蒸日上，谁又会为几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真正触怒龙颜？
只是那些凋零的花……
我心中泛起冷意。但愿我不会是下一个。
当夜，皇帝便驾临我的寝宫。
我谨记教习嬷嬷的每一句教导，极尽温婉柔顺。
事毕，他倚在床头，带着居高临下的评判：“很好。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温顺，服从。男人，就是女人的天！”
翌日，流水般的赏赐抬入我的宫门。
沈青青挺着硕大的肚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气色更差，浮肿的脸上布满细密的红丝。
“沈云燕！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她尖声咆哮，“我告诉你！只有我才是赢家！你一个封建时代养出来的木头，懂什么情趣？你能给他什么？他不过是图个新鲜玩玩你罢了！等我生下皇子，看你怎么死！”
我垂眸静立，如同未闻。
她这般争宠吃醋的作态，与她口中鄙夷的“封建糟粕”，又有何分别？见她如同困兽般狂躁，我心中那点微末的怜悯也消散了。
她见我始终如一潭死水，无趣又愤恨地咒骂几句，悻悻离去。
此后数月，我如履薄冰。
皇帝时而临幸，我事毕必服下精心准备的汤药，绝不留后患。
他似乎极享受我的“温顺”与“依附”，常抚着我的发说：“朕就喜欢你这样，眼里心里只有朕一个。”
他沉迷于这种掌控感，却不知我恭顺低垂的眼帘下，是冰封的算计与蛰伏的杀机。
08
平静，在沈青青生产那日被彻底撕裂。
狂风怒号，天色如墨。
凄厉的惨叫从她的宫殿里传出，撕心裂肺，从正午一直持续到暮色，才渐渐微弱下去。
孩子落了地，沈青青却断了气。
皇帝“开恩”，允我这长姐去见最后一面。
她躺在冰冷的榻上，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一旁的老太监低声道：“娘娘的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我看着她扭曲不甘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吩咐几句，便转身离开。
行至御花园僻静处，一个身影猛地扑到我面前跪下——是沈青青的贴身丫鬟小荷。
她满脸泪痕，浑身颤抖。
“娘娘！沈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奴婢亲眼所见……”她声音破碎，带着濒死的绝望。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迅速将她拖入假山后的阴影里。
“说！”我松开手，声音压得极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