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才刚刚开场。
沈家老宅的书房,厚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楼下残余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辛辣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如同泼洒开的浓墨。
沈兆麟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高大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肩胛骨的位置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耸动。他受伤的手掌已经草草包扎过,白色纱布上洇开刺目的暗红,与他深色的西装形成强烈的反差。
林婉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深刻的、无法掩饰的惶惑与担忧。她几次想开口,却被书房里那沉重的、如同实质般压下来的空气堵了回去。
沈清焰安静地站在书房中央,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她身上那件精致的晚礼服裙还未换下,在书房冷肃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忽视的沉静力量。
“砰!”
沈兆麟猛地转过身,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桌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说!”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雄狮,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沈清焰,“到底怎么回事?苏离……她肚子里的……是谁的种?!”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婉容惊得身体一颤,失声叫道:“兆麟!你……”
“闭嘴!”沈兆麟猛地打断她,目光依旧锁在沈清焰身上,“让她说!焰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才……是胡说八道,还是……”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确有其事?”
沈清焰缓缓抬起眼。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半分波澜。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经历了极致绝望后的冰冷与洞悉。
“爸,”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书房里压抑的空气,“我没有胡说。”
她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个月前,西郊马场。”沈清焰的目光扫过母亲骤然睁大的眼睛,最后落在父亲铁青的脸上,“您生日那天,您和顾叔叔他们在VIP包厢谈事情。我和苏离在休息区,她喝了半杯我点的鲜榨橙汁,就说头晕,让我陪她去更衣室休息。”她的语速平缓,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
“到了更衣室,她说想吐,进了里间洗手间,很久没出来。我担心她,推门进去……”沈清焰的声音顿了一下,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愤和痛苦,“就看到顾承泽在里面。苏离……衣衫不整地靠在洗手台上。”
“轰——!”林婉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沈兆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的黑沉。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狂跳,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沈清焰穿透,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我当时……吓傻了。”沈清焰适时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将一个骤然撞破不堪秘密、惊慌失措的少女演绎得淋漓尽致,“顾承泽反应很快,一把推开苏离,冲过来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出了更衣室。他跟我说……说苏离喝醉了,他只是扶她进去休息……他求我不要声张,说传出去对苏离名声不好,对沈家和顾家的关系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