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小禾的生父是谁，没人知道。她生母也从未提过。她家那边，只知道女儿在外面打工挣钱寄回来，根本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人没了，拿到一笔赔偿金，虽然悲痛，但也……就这样了。”李铮抹了把脸，“我们带着小禾回了家，对外宣称是领养的孤儿。我们想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弥补这份亏欠。”
“可是白薇……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每次看到小禾，她就会想起那个死去的年轻母亲。她觉得小禾的到来，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她爱小禾，但这种爱里，掺杂了太多愧疚、痛苦和……恐惧。她开始失眠，焦虑，甚至不敢单独和小禾待在一起。”
“小禾很敏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知道妈妈（白薇）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她变得胆小，内向，在学校里总被欺负。她越是这样，白薇就越痛苦，越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不配做母亲，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后来……白薇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得不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小禾……也越来越沉默，身体也不太好，总是生病。我夹在中间……”李铮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我尽力想当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每周五提前来公司，是因为小禾学校的心理辅导课周五上午结束得早，她不敢一个人回家，我让她来我这里待一会儿，给她带点吃的。白薇周五下午去看心理医生……我们都在努力，努力维持这个家，努力……扮演一对正常的夫妻，一对正常的父母。”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充满了绝望的疲惫：“你说，这样的‘CP’，该怎么拆？拆了，小禾怎么办？白薇怎么办？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家……怎么办？”
我彻底呆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模范夫妻的光环下，掩盖着如此沉重、如此复杂的悲剧。代孕、死亡、无法消弭的愧疚、扭曲的亲情、三个被困在痛苦牢笼里的灵魂……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感情破裂，这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拆散他们？我拿什么拆？我有什么资格拆？！
【滴！检测到目标人物关系存在深层、不可调和的伦理与心理困境。拆散并非最优解。任务逻辑冲突…重新评估中…】
系统的提示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和混乱。
手环屏幕疯狂闪烁，蓝光乱跳。
【评估结果：维持现状，痛苦持续。强行拆散，后果未知（可能引发更严重心理崩溃）。任务目标修正：寻求该困境的‘解’而非‘拆’。任务难度升级：地狱级。】
解？不是拆？
我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李铮，想着心理崩溃的白薇和那个怯生生的小禾，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我淹没。我只是个被强行绑定了破系统的倒霉蛋，我连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好，我拿什么去解这种地狱级的家庭困境？！
这该死的系统，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浑浑噩噩地离开李铮的办公室，我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败仗，身心俱疲。
回到工位，手腕上的蓝色手环屏幕还在微微闪烁，似乎在思考那个“地狱级”的任务该怎么解。我烦躁地把它往袖子里塞了塞。
“柳瓷。”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