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烬对此充耳不闻。他像一头沉默而倔强的野兽,只专注于一件事:活下去,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喂饱这把剑!
每一次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冰冷,都被怀中古剑持续散发的、越来越稳定的温热所驱散一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他血液的浇灌,剑鞘上的裂纹,似乎……真的在极其缓慢地弥合?那原本黯淡无光的表面,偶尔会闪过一抹极其内敛、难以察觉的幽芒。
更让他心惊的是,识海中那个残魂的声音,虽然依旧刻薄傲慢,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几乎要将他碾碎的恐怖威压,却在不知不觉间……淡去了很多。现在更像是一个脾气暴躁、嘴巴恶毒的老头在喋喋不休,而不是一个随时能让他魂飞魄散的远古凶灵。
这变化极其微妙,却让玄烬心中那点疯狂的执念,如同在冻土中艰难萌发的种子,悄然扎下了根。
这一日,他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冰岩凹槽里,正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尖锐的冰凌刮蹭着冰壁上凝结的、几乎看不见的霜晶——这是残魂指点的、崖底唯一勉强能“吃”的东西,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水灵之气,聊胜于无。
突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从他怀中的古剑剑身传来!
玄烬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缩。
紧接着,一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威压,并非来自识海中的残魂,而是如同实质的沉重铅云,骤然降临在整个葬仙崖底!
这威压冰冷、浩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蝼蚁的漠然。崖底亘古不变的灰黑云雾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搅动,如同沸腾的墨汁。覆盖万载的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细密的裂纹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去。
“来了。”识海中,残魂那刻薄的声音第一次变得低沉而凝重,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冰冷的锋芒,“上宗的狗鼻子,倒是灵得很。小哑巴,屏息,敛神!把你这破烂身子最后那点活气儿都给本座藏好了!敢露一丝马脚,本座第一个先灭了你!”
玄烬瞬间将身体蜷缩到极致,紧紧抱着古剑,埋首在冰冷的岩石缝隙里,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微的限度。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股浩瀚威压下瑟瑟发抖。
上方,万丈高空,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滚雷碾过天穹,穿透层层云雾,清晰地落在崖底每一个角落:
“凌啸天,你传讯所言,那千年供奉之物,连同那守剑仆役,便在此崖之下?”
另一个谄媚到极致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邀功之意,正是凌家家主凌啸天:“回禀风长老!千真万确!那废物哑仆抱着那柄废……呃,古剑,已被小人亲自‘送’下此崖!此崖名为葬仙,深不见底,罡风蚀骨,更有上古禁制残留,便是元婴修士坠入也十死无生!那哑仆和废……古剑,此刻定然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小人已命人在崖下仔细搜寻,定将那神物……啊不,将那古剑残骸,为长老奉上!”
风长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嗯。那古剑,虽沉寂千年,终究是上古遗物,材质非凡。取来一观,亦无不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索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