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这糖……」
「算我赔您的。」
我从货架上拎了袋软糕递过去。
「这个不粘牙,给虎子当零嘴。不过下次他再拿糖粘知了,您可得管管,我这糖进价不便宜呢。」
他接过软糕嘿嘿笑:
「瞧我这记性,回头准揍那小子一顿。」
转身要走,又回头指了指墙角的陶罐。
「对了,上次订的二十斤腌萝卜干好了没?李掌柜那边催着要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前天忙得忘了翻晒,萝卜干怕是要发霉。
正想找借口,戚颜忽然抢话:
「好了!我今早翻坛子看了,用花椒水浸过,一点霉点都没有,就是颜色深了点。」
等刘老三走了,我赶紧拽着她去后院。
掀开坛子一看,萝卜干果然泛着点灰黑,却真没发霉。
「你怎么弄的?」
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些碎茶叶。
「我见您上次说茶叶能防潮,就偷偷撒了点进去……」
我捏起根尝了尝,茶香混着酱香,竟比往常还多了层味道。
「行啊你,还会偷师了?」
她低下头笑,辫子梢扫过装铜钱的木匣子,叮当作响:
「那……这算不算帮您解决了大麻烦?今晚能多盛半碗饭不?」
「何止半碗。」我拍了拍她后背,「今晚炖肉,管够。」
她欢呼着去搬萝卜干,辫子甩得像小尾巴。
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感慨,就多要半碗饭啊。
8.
我盯着账本发愁。
这个月收入直线下降,都快挣不上了。
我对着账本上那行比上个月矮了半截的数字叹气,指尖在“本月结余”那栏来回划。
「东家,」身后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戚颜端着个粗瓷碗凑过来,碗里是刚蒸好的米糕,白胖的一块,还冒着热气。
「你尝尝?我用后院晒的桂花拌了点糖。」
我抬眼时,正撞见她往回缩的手,手腕上淤青还没褪净。
这孩子总怕自己笨手笨脚碰坏了东西。
我忽然想起她刚来时,连往灶里添柴都要瞅着我的脸色,如今倒敢自己琢磨着做米糕了。
「哪来的心思做这个?」
我捏起一块咬了口,桂花的甜混着米香,比寻常蒸米多了点灵劲。
她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点小得意:
「前儿见张婶给小孙子做米糕,说用陈米磨粉更省钱。咱缸里不是还有半袋陈米吗?我就试着做了做……」
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大概是怕我嫌她浪费粮食。
我却盯着碗里的米糕忽然醒过神,这米糕白胖讨喜,要是装得精致点,说不定能卖上价。
余光瞥见墙角那堆被她捡回来的废竹篾,她这几日总蹲在院里捣鼓。
编出的小篮子虽歪歪扭扭,却比市集上的粗笨货多了点巧劲。
「戚颜。」我把账本往旁边推了推。
「你编的那些小篮子呢?拿两个来。」
她愣了下,慌忙跑去后院,抱来两个巴掌大的竹篮,篮沿还细心地缠了圈细麻线。
我油纸一垫把米糕往篮子里一放,白胖的团子衬着浅黄的竹篾,竟真有了几分精致模样。
「你看,」我指着篮子。
「寻常米糕一文钱两块,装在你这篮子里,卖两文。买的人既吃了糕,篮子还能留着装针线,划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