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只需我一个眼神，他就能在三息之内，让眼前这些聒噪的苍蝇变成一地碎肉。
但我微微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我觉得……有趣。
就像是高踞九天的神明，偶尔会饶有兴致地俯瞰蚁穴中的纷争。我很好奇，一只自以为是的蝼蚁，在无知中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勇气”。
“你的规矩？”我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没错，我的规矩！”刘邦以为我怕了，愈发得意，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今晚，县里萧主吏做东，在醉仙楼设宴。你，跟我去，给萧主吏敬杯酒，再孝敬个百八十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在沛县的生意，我刘季罩着！”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一种天大的恩赐。
我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地勾起了一丝。
好一个刘季。好一个沛县的规矩。
我倒想看看，这小小的沛县，究竟能给我上演一出怎样精彩的……闹剧。
“好。”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刘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爽快。随即，他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算你识相！走，跟老子去见见世面！”
他大摇大摆地在前面带路，仿佛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背影，心中一片漠然。他不知道，从他拦住我的那一刻起，风暴的引线，就已经被他亲手点燃。
整个沛县，乃至整个泗水郡的命运，都将因为他此刻的愚蠢，走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章：一语之辱，玉碎声惊天阙
醉仙楼，是沛县最好的酒楼。
所谓的“最好”，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比寻常酒肆多了几分雕梁画栋，席上的菜肴也稍显精致。但那股混杂着油烟与酒气的喧嚣，却是一般无二。
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文士，八字胡，眼神精明，正是刘邦口中的萧主吏，萧何。他看到刘邦领着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还是客气地站了起来。
“季弟，这位是？”
“萧大哥，给你介绍个财神爷！”刘邦哈哈大笑，一把将我推到前面，语气轻佻，“南边来的大富商，赵正！有钱！特地带来孝敬您老的！”
满座的宾客，大多是沛县的吏员和地主，闻言都将目光投向我，那眼神，像是屠夫在打量一头待宰的肥羊。充满了贪婪、审视和不加掩饰的傲慢。
我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听出刘邦话语中的羞辱。蒙恬站在我身后，如一尊铁塔，冷冷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萧何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虽衣着普通，但气度沉稳，与寻常商贾的谄媚畏缩截然不同，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计较。他挥了挥手，笑道：“原来是赵先生，快请入座。来者是客，何谈孝敬。”
话虽客气，但他安排给我的位置，却是最末席，紧挨着门口，是下人待的地方。
我不在意，坦然落座。在我眼中，这些人与席上的杯盘碗盏并无区别，皆是死物。与死物计较位置，是件很无聊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邦喝得满脸通红，舌头也大了。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借着酒劲，开始了他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