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来，我刘季敬你一杯！”他将酒杯重重地磕在我的桌案上，酒水溅了我一身。
我没有动。
“怎么？不给面子？”刘邦的眼睛眯了起来，凶光毕露，“你一个臭商贾，满身铜臭，能坐在这里跟我们这些官面上的人吃饭，是给你天大的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席间众人一阵哄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在他们眼中，商人，本就是最低贱的。
我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眼，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就像天上的云，俯瞰着地上的泥。
刘邦被我看得一怔，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一股更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商贾给鄙视了！
“你看什么看！”他恼羞成怒地咆哮起来。
为了挽回颜面，他需要做出更过激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权威。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我正在手中把玩的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块玉。
它并非完整的玉璧，而是一块残片，边缘带着天然的裂纹，通体温润，内里却仿佛有血丝流转。这并非凡物，而是当年我一统六国后，那块象征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和氏璧，在铸造传国玉玺时崩落的一角。我将它打磨后，时常带在身边，摩挲着它，便能回想起金戈铁马、一统天下的峥嵘岁月。
这块玉，是我赫赫武功的见证，是我至高皇权的缩影。
“哟，这是什么宝贝？”刘邦的酒意上涌，胆子也肥到了天际。他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那块玉片，拿到眼前端详。
蒙恬的身体瞬间绷紧，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只待我一声令下。
我依旧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哼，雕工倒还行，就是玉质一般，还是块破的。”刘邦撇着嘴，脸上写满了轻蔑与不屑，“一个臭商贾，也配玩这种东西？装什么雅致！”
话音未落，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醉仙楼都瞬间安静下来的动作。
他手一扬，将那块玉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这喧闹的酒楼中，显得格外刺耳。
玉片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迸裂成数块，其中最大的一块，滚落到我的脚边。那抹熟悉的血色，仿佛在无声地哀鸣。
整个酒楼，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刘邦这石破天惊的举动给镇住了。就连萧何，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知道刘邦混不吝，却没想到他敢当众如此折辱一个看起来颇有来头的富商。这已经不是敲诈勒索，而是结下死仇了。
蒙恬的眼中，已是血红一片。他身上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锥，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若非我的意志强行压制着他，此刻的刘邦，早已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而我，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那不是笑。
那是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弧度。
我没有去看地上破碎的玉片，也没有去看那个狂妄到无知的刘邦。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醉仙楼的屋顶，望向了遥远的咸阳。
很好。
真的，很好。
六国余孽，尚不敢如此辱我。匈奴蛮夷，亦不敢如此欺我。
你一个斗筲小吏，一个乡野匹夫，竟敢摔碎我的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