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我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低得像耳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棺木边缘,“您怎么就……信了这个啊……” 棺木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直刺骨髓。那天傍晚,夕阳像打翻了的血橙汁,泼满了狭小的出租屋。我下班推开门,就看到爷爷直挺挺地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粗糙的、用黄裱纸折叠的小纸包,里面空空如也。他脸色是一种不祥的青灰,嘴唇微微张着,凝固着一个无声的惊叹号。旁边,他那台屏幕摔裂的老旧手机还亮着,停留在“昆仑丹道·玄真子”那个阴森的直播间界面,主播低沉沙哑的“蜕凡成仙”余音似乎还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急救车刺耳的鸣笛划破黄昏的寂静,医生冰冷地宣告死亡时间,病因含糊地指向“不明物质引发急性脏器衰竭”。
他信了,然后他就死了。死在我给他开通的免密支付下,死在这个藏头露尾的骗子手里。一股混杂着悲痛、愤怒和巨大自责的浊流猛地冲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炸开。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虚弱的清明。骗子!那个不敢露脸的畜生!我死死盯着直播间里那个模糊的黑色轮廓,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穿过屏幕把他揪出来,让他也尝尝这药的味道!
就在这滔天的恨意几乎将我淹没的刹那,一种极其细微、极其怪异的声响,毫无征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咯吱……
咯吱…吱……
声音极其微弱,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像是…像是用指甲在极其粗糙的木板上缓慢地刮擦。
灵堂里只有我一人。守夜的长辈们刚刚轮换回去休息。惨白的灯光下,只有香烛燃烧的噼啪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停止了流动,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咯吱…吱……
声音更清晰了一点,而且……似乎就在我背后!
我猛地扭头,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视线死死钉在紧靠着我后背的那口深漆木棺材上。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口装着爷爷遗体的棺材!
咯吱…吱……
刮擦声持续着,缓慢,固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抓破这层禁锢的木板!
“爷…爷爷?”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细若蚊蚋,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恐惧。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被抬进去的!他的身体早已僵硬冰冷!
难道是……尸变?民间传说里那令人头皮发炸的字眼瞬间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棺椁头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肋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棺盖边缘,那微弱的刮擦声似乎停顿了一瞬。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骇和一丝渺茫到几乎不敢存在的期盼,让我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气。我低吼一声,双手猛地向上掀去!
沉重的棺盖滑开一道狭窄的缝隙,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劣质香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湿土与轻微腐败气息的味道猛地冲了出来,呛得我一阵咳嗽。我借着灵堂惨白的光线,颤抖着朝缝隙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