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缝隙内,黑暗浓稠。首先看到的,是爷爷僵硬的下巴和脖颈。但就在那惨白的灯光勉强照到的地方,一只枯槁的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动作,抬起,落下,指关节微微弯曲,指甲刮在粗糙的棺木内壁上。

咯吱……

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借着那点可怜的光线,我清晰地看到,爷爷那原本应该毫无血色的、布满老年斑的手背皮肤下,似乎……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那不是活人健康的温热,更像是一种…一种刚从冰冷深水中捞出来的、带着余温的湿木头的感觉!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沉重的棺盖“哐当”一声重新合拢,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灵堂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衣物。

刚才那一幕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缓慢刮擦的枯手,那皮肤下若有似无的诡异暖意……这绝不是幻觉!爷爷他……他身体里还有东西在动?那药……那“回春丹”……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之下,一股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念头猛地窜起——找到它!找到那个“玄真子”!找到剩下的“回春丹”!爷爷身上发生的诡异变化,那所谓的“假死蜕凡”,是骗局?还是……某种超出认知的恐怖真相?这念头如同毒蛇,死死缠住我的理智。

我几乎是扑回地上的手机旁。屏幕依旧亮着,停留在那个阴森诡异的直播间。“玄真子”低沉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此‘回春丹’便是那遁去的一线生机!蜕去腐朽皮囊,重塑青春道体,只在顷刻!然,仙缘难得,灵丹稀世!贫道穷毕生之力,仅得三粒!前两粒,已助有缘人踏上仙途……”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无比紧张的氛围。屏幕上那行血红的字疯狂闪烁:“最后一粒!逆天改命!79元!倒计时:30秒!”

数字鲜红刺目,无情地跳动:29…28…27…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爷爷棺木里那诡异的刮擦声还在耳边回响,那皮肤下若有似无的暖意如同烙印。最后一粒!这是唯一的线索!是揭开爷爷诡异“死亡”真相的唯一钥匙!也可能是……唯一能解释甚至阻止那恐怖变化的东西!

恐惧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驱使着我。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悬在屏幕上方。79元?一条命?一个可怕的真相?数字还在跳动:15…14…13…

“欲购从速!仙缘不候!” 玄真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操!” 我低吼一声,手指狠狠戳了下去!屏幕亮起指纹支付的蓝光,几乎在瞬间完成。一个简陋的黄裱纸折叠的小纸包图标出现在订单栏里,旁边标注着:“回春丹(最后一粒)已发货,同城闪送预计1小时内送达。”

交易完成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一股巨大的虚脱感瞬间攫住了我,后背的冷汗黏腻冰冷。我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棺木,急促地喘息。我干了什么?我竟然买了那个害死爷爷的东西?为了什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甚至可能极其危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