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整座城市都在忙着迎接冬天,只有我在等一场不属于我的葬礼。
人群涌动,街道上弥漫着新烤栗子的甜香,我却在高楼间,看见了父亲旧怀表里的那张陌生面孔。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切的起点。
清晨六点半,天色还没亮透,窗外的霓虹像被寒风割裂的碎片,一闪一闪。
我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堆积的策划案。公司年终项目临近收尾,所有人都在赶进度,唯独我的那一份,被硬生生从名单里剔除。没有解释,没有会议通知,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描淡写地抹掉了我的存在。
办公楼的暖气忽冷忽热,我冻得指尖发麻。隔着走廊,几个同事窃窃私语,眼神像刀尖一样从我背后扫过,带着审视、幸灾乐祸,甚至一丝怜悯。我知道,这不是巧合。
我在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做市场策划,职位不高,工资也不算亮眼,但好歹能维持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的生活。只是,母亲几年前突然离开,说是去外地养病,从此音讯全无。家里只剩下一枚陈旧的怀表,是父亲留下的遗物,背面刻着模糊的字母,像是某种缩写,我一直没弄明白。
怀表此刻就放在我手边,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有种莫名的沉重感。
十点整,总部来人开了个简短的部门会,宣布裁撤两个小组的名额,其中就有我。理由是“优化结构”,可所有人都明白,这种优化只挑特定的人。
会后,我被叫到茶水间。是人事部的刘姐,她眼神闪躲,压低声音说:“小顾,你最近最好低调点,别乱问,也别乱动。有人在查你。”
我怔住:“查我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匆匆走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暖黄色的灯下,听着饮水机咕嘟冒泡的声音,像在煮一壶无法冷却的焦躁。
午休的时候,神秘的事发生了。
我的邮箱里多了一封匿名邮件,只有一句话——今晚九点,来总部顶楼。不来,你会失去一切。
署名是空白。邮件下方有个附件,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却隐约觉得眼熟。那双眼睛透着深色的光,冷静、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照片底部印着一行小字:1998年,东郊码头。那一年,父亲刚刚被调去集团核心部门。
我犹豫了很久。顶楼是高层的办公与休息区,普通员工根本不能随便进入。可邮件里那句“不来,你会失去一切”,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攥住了我的喉咙。
夜色降临,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我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总部大楼。电梯直达三十五层,门一开,迎面是落地玻璃外的万家灯火,像无数颗悬浮的星。冷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湿意。
顶楼空旷得出奇,只有尽头的会客室透出一丝昏黄灯光。我走过去,推开门——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前,黑色的长风衣随着风微微摆动。他慢慢转过身,五官如刀刻般凌厉,眼神沉着得让人无法直视。
“你是顾瑾。”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我点头,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