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我盯着那份文件,里面是父亲的工作记录、财务往来,还有几份标红的内部合同。签名栏上,是集团现任继承人的名字。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试探着问。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我的怀表:“那是钥匙,你迟早会明白。”
怀表?我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金属圆片,感到它比以往更冰。
男人转身背对我,看着窗外的灯海,说:“三个月后,股东大会。如果你想活着,并且活得更好,就要在那之前推翻他们。否则,你会像你父亲一样,被永远埋进这个城市的尘埃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枚钉子钉进我的脑海。
我想反驳,想问更多,但会客室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夜色和远处的车流声。等我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不见了。桌上的文件却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楼的,手心里全是汗。怀表冰冷,指尖微微发抖。路口的红灯亮了又灭,我像个被抛入冰水里的人,无法呼吸。
风很冷,街上行人稀少。我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可能是个陷阱,可能是有人在利用我。但当我低头看向那枚怀表时,金属表面映出的是父亲的影子——那个在寒风中背影笔直、沉默寡言的男人。
城市的灯火在我眼里渐渐失了焦,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一点微弱却固执的火光。
我忽然想起刘姐那句“有人在查你”。
也许,他们已经动手了。
而我,没有退路了。
第二章 夜色的边界
凌晨一点,我把那份厚厚的文件摊在出租屋的小折叠桌上。暖黄色的灯泡忽明忽暗,像一只疲惫的心脏。纸张有潮气,边角卷起,散发出陈旧的墨味。最上面一页是父亲的岗位调令,再往后,是几份以红笔圈出的内部合同,落款处签着秦野这个名字。
我听过他。辰曜集团的继承人,出身优渥,冷得像冬夜的玻璃。对我而言,他只是新闻里看不清的影子。现在,那个影子从报纸里走出来,踩在我桌上的字迹里。
风从窗缝灌进来,我攥紧口袋里的怀表。它冷得像一块冰。我突然想,顶楼那个陌生男人为什么会知道怀表是钥匙。他到底是谁。窗外远处有警笛穿过深夜,紧接着归于沉寂。我翻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相纸。是我白天看到的那一张,东郊码头,1998年。父亲站在码头边,身旁是一位女人,眉眼被阳光洗白,看不真切。相纸的背面,有三个几乎看不见的字母:E D P。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公司内部常用缩写,没有答案。
我把怀表放到相纸上,指尖从表盖纹路摸到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凸点。没犹豫,我用指甲抠了一下。细碎的卡壳声录在夜色里,表盖内部弹出半毫米。一张更薄的纸片揭起,像从某个深处剥落。上面只有一行手写体:三个月。
三个月。股东大会。顶楼男人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落下。我站起来,给林岚打电话。她是我寥寥无几的朋友之一,一个做调查的记者,喜欢穿深色风衣,嗓音有一点沙,笑的时候会紧紧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