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出租屋时已经两点,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只能在黑暗中摸钥匙。门一关,屋里只有钟表的走针声。我把母亲名字的复印件放到桌上,白纸黑字的几个字,就像一扇忽然被推开的门,风从里面涌出来,吹得我整个人都站不稳。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才注意到下方有一个极小的编号。那是集团内部对机密文件的编码格式,末尾的日期是十五年前。那一年,父亲突然调任核心部门,母亲随即消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岚发来的定位,约我上午九点在她的临时工作室见面。她的短信后面附了一句:那个人的名字很敏感,别提前提起。
我把文件锁进抽屉,怀表放到枕边,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盘旋的,是许辞那句“那不干净”。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植入程序,三天倒计时,公开账本。这是主动挑起战争的举动,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
天刚蒙蒙亮,楼下的早点摊就传来油锅里炸面的噼啪声。我穿上外套,裹了条围巾,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空气里有股烧煤的味道,混着寒气直钻鼻腔。
咖啡馆的门铃叮地响了一声,林岚抬头看我,神情比昨天更凝重。她把笔记本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几张扫描件——东郊码头的出入记录。
“这个名字。”她用手指敲了敲一行,“顾意。”
我心里一震。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她在码头做什么?”我的嗓子有些哑。
“记录显示,她在一个月内进出码头七次,每次都在深夜,且和同一辆货车绑定。”林岚停顿了一下,“货车登记的货物是食品原料,但货运单是假的。那段时间,有一批未申报的机械零件从码头运出,收货方是——”
她按下回车,屏幕上跳出一个名字:辰曜集团海外分部。
我的胃像被人拧了一把。父亲、母亲、集团、码头,所有零散的碎片开始在脑子里彼此吸附,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岚盯着我:“顾瑾,这条线很危险。机械零件如果涉及武器零部件,那就是国际案件了。你父亲的死,很可能和这件事直接相关。”
我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她说得对,这条线的尽头可能是一场无法收场的风暴。但我已经被推到了边缘,后退就意味着被埋进泥里。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复印件递给她:“帮我验证这份文件的真伪,越快越好。”
林岚接过,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先拿到财务总监的电脑访问权。”我低声说,“如果许辞的方法可行,就先把账本握在手里,不急着放出去。”
她没劝我,只是说:“小心。财务总监姓赵,手很紧,连打印机都设了密码。”
离开咖啡馆后,我在街口买了杯热豆浆,温热的味道让我短暂地觉得自己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