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青春期男生宿舍特有的汗味。他茫然地看着上铺的床板，蓝色的铁架床，贴着几张早已过气的球星海报。
这不是他送外卖时租的那个潮湿地下室。
“言哥，你醒了？昨晚喝断片了吧？班主任刚才来查寝，看你没醒，让我等你醒了赶紧去办公室一趟。” 下铺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李言撑起身子，低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 是他高中时的跟班，王浩。那时候王浩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 “言哥”，替他背黑锅，抄作业。上一世他落魄后，王浩是少数还愿意偷偷塞给他几百块钱的人，后来听说家里出了变故，断了联系。
“现在是……” 李言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2018 年 9 月 10 号啊，教师节都忘了？” 王浩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昨天你生日，请我们去‘皇朝’KTV，喝到半夜才回来，差点被宿管抓包。”
2018 年。
李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记得这个年份，这是他十七岁的秋天，高二刚开学。父亲的公司还稳如泰山，他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距离父亲病倒还有五年，距离李氏集团崩塌还有八年。
他不是死了吗？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死在自己亲手毁掉的人生里。
他猛地掀开被子，冲到宿舍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少年，身形挺拔，皮肤白皙，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不再是记忆中那种空洞的嚣张，而是充满了震惊、狂喜，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言哥，你发什么呆呢？赶紧穿衣服啊，老班要是发火，就算你爸是李董也救不了你。” 王浩在后面催促。
李言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掌心传来熟悉的刺痛感，这一次，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上一世，他用奢靡和愚蠢，亲手埋葬了所有。这一世，他要撕碎那层纨绔的面具，把失去的一切，加倍夺回来。
他打开衣柜，没有像往常一样挑那件最潮的限量版 T 恤，而是选了一件最普通的蓝白校服。动作间，他摸到口袋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 —— 是一张黑卡，和一沓厚厚的现金，大概有几万块。
这是上一世的他，随手放在口袋里，准备今天逃课去买最新款游戏机的。
李言看着那张黑卡，眼神冷了下来。这张卡，上一世他刷爆过无数次，买过跑车，买过奢侈品，买过那些虚假的友谊。
他把黑卡和现金塞进抽屉最深处，锁好。然后换上校服，对着镜子系好鞋带，动作一丝不苟。
“言哥，你…… 你穿校服？” 王浩惊得面包都掉了，“你没发烧吧？”
李言转过身，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王浩从未见过的坚定：“王浩，从今天起，别叫我言哥了，叫我李言。还有，以后别跟着我逃课了，去教室。”
王浩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言没再理他，径直走出宿舍。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死亡的冰冷。他抬头看向教学楼，那里有他荒废的青春，有他错过的机会，也有…… 他必须重新面对的人。
他记得，高二这年，班里转来一个女生，叫苏清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