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乔薇的葬礼，天色是铅灰色的。
空气里混着雨后泥土的腥味和百合花那种冷冰冰的香气，吸进肺里，凉得人心里发慌。
我缩在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手腕上那条银手链。这是乔薇送我的，说是能带来好运。可现在，它的冰凉触感，一点也压不住我胸口那团烧得正旺的火。
不远处，沈家兄弟沈浩、沈明，还有那个叫顾晴的女人，正并排站着。他们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像是精心定制的面具。
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司仪念悼词的时候，沈明嘴角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旁边的顾晴，低垂的眼睑下，藏着一丝怎么也压不住的得意。
他们凑在一起低语，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一下下刮着我的耳膜。
“终于清净了。”
“一个疯子而已，早该这样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上气。
几天前，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坠楼”。理由简单得可笑——“死者情绪激动，失足坠落”。
我不信。乔薇那么爱美，连出门倒垃圾都要化个淡妆；她那么怕疼，打个耳洞都哭得惊天动地。她怎么可能，会选择用那种方式离开？
这个结论，像一根又冷又硬的钉子，把我钉死在悲痛和愤怒里。
葬礼结束，我一个人回了乔薇的公寓。
屋子里还飘着她最爱用的那款香水味，甜甜的，暖暖的，好像她只是出了个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我一件件整理她的遗物，触碰到她柔软的睡衣，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就在我快要被回忆淹没时，我在她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旁边还压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我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摄像头，阳台，书架，车内，会所……”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知道乔薇有记录生活的习惯，但这些地点……太不寻常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生活记录，这是……求救信号？
我颤抖着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钥匙。锁“咔哒”一声弹开，我翻开了日记本。
里面没有长篇大论的文字，全是近半年来，她被沈家兄弟和顾晴精神霸凌、情感操控的细节。
字里行间，全是压抑不住的绝望和挣扎。
那一刻，我所有的悲伤、不甘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身体里喷发。
乔薇，我的乔薇，她不是意外，她是被他们一步步逼死的！
我眼中的泪水被蒸干，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坚硬的东西。
我抬起头，透过公寓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远处沈家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我默默掏出手机，对准了楼下。
沈家兄弟和顾晴正从一辆黑色的车里下来，他们脸上的悲伤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沈明甚至还笑着拍了拍顾晴的肩膀。
我按下了录像键，将这一幕，一帧一帧，清晰地记录下来。
02
这几天，我活得像个幽灵。
乔薇公寓里的窗帘永远拉着，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冷光，照在我脸上。日记本和那张写满地点的纸条就摊在手边，像一张通往地狱的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