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门被推开的瞬间,冷风卷进几片雨丝。法医举着检测报告走进来,纸张边缘被雨水洇得发皱:“探长,残酒里的氟硝西泮浓度是治疗量的三倍,足够让人肌肉松弛。更奇怪的是,周慎行胃里还有未消化的安眠药,成分与高明办公室抽屉里的完全一致。”

高明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西装后背的褶皱里掉出枚铜制袖扣,上面的饕餮纹在灯光下张牙舞爪:“我承认想让他睡一会儿!但我进去时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李砚秋弯腰捡起袖扣,指尖触到扣底的方形凹槽 —— 与周慎行手上的红印形状分毫不差。“您进去时,他手里有什么?”

“就那本拍卖图录,” 高明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我看见他圈了那面铜镜,旁边写着‘赵’字…… 我就慌了,怕他把十年前的事抖出来……”

“十年前什么事?” 李砚秋追问。

窗外的雨突然变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高明的脸瞬间褪成纸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有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衬,那里有块明显的凸起,像是藏着什么硬物。

3 侄女的心事

周曼坐在休息室对面的房间里,酒红色连衣裙的裙摆沾着泥点,像溅上了凝固的血。她不停地绞着手指,指甲上的酒红甲油缺了块角,露出底下泛白的月牙。右手小指的指甲缝里卡着点青绿色粉末,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像碾碎的孔雀石。

“叔父总说我爸当年是咎由自取。” 她的声音裹着哭腔,泪珠砸在手帕上,晕开一小片深紫,“可我在阁楼找到爸的日记,里面记着周慎行是怎么骗他签下股权转让书的。”

李砚秋递过纸巾盒:“案发时您在洗手间?”

“补妆镜的灯泡坏了一个,” 她盯着自己在茶几上的倒影,“我摸黑换灯泡时,听见走廊有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拖过地毯的声音。”

他将那枚刻 “明” 字的玉扳指放在桌上,玉质温润的表面映出周曼骤然收缩的瞳孔:“见过这个吗?”

“陈默的木盒里有个一模一样的!” 她突然提高音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下午我去送文件,看见他把这个扳指往叔父桌上拍,喊着‘我爸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小张这时推门进来,证物袋里的青绿色粉末在白纸上摊成小堆:“探长,这是铜镜表面的氧化层,含有铅和锡的合金 —— 跟周曼指甲缝里的成分完全一致。”

李砚秋的目光落在她脚踝的银链上,链坠是枚微型铜锁,锁孔形状与玉扳指的 “明” 字凹槽完美契合:“您碰过那面铜镜?”

周曼的脸瞬间白如宣纸,从坤包里掏出本牛皮日记,纸页边缘磨损得厉害。某页贴着张泛黄的合影,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与周慎行并肩而立,两人指间都戴着同款铜戒。“这是我爸,” 她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的铜戒,“他是周慎行的亲弟弟,十年前就是为了那面铜镜……”

雨停了,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日记上割出一道道惨白的条纹。李砚秋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半张被撕碎的支票,收款人处写着 “周曼”,金额栏是刺眼的空白,签名处的 “周慎行” 三个字力透纸背,墨色深得像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