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亲自送沈知微出来,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给她:“这里面是新的身份文牒、路引、还有一些银钱和几套换洗衣物。出了京城,沈知微就不存在了,你往后就是南弦,一定记住,沈知微已在那晚的镜月湖淹死了,世上只有南弦。”
“南弦……”沈知微低声念着这陌生名字,“我明白了,莫掌柜。”
“接你的人就在城外十里亭,他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莫问目光沉沉,“前路艰险,你自己保重,归林鸟的羽翼之下,亦有风雨雷霆,他日若需助力,凭此物,可寻当地归林鸟暗桩。”说完,莫掌柜又递来一枚刻着奇异飞鸟纹路的黑色令牌。
沈知微郑重接过,紧紧攥在手心,她最后看了一眼夜色中济世堂模糊的轮廓,又瞥向萧侯府的方向,眼中再无半分留恋,只剩冰冷的决绝。
她掀开车帘坐进去,没再回头。
马车辘辘前行,碾过青石板路,将这座埋葬了她所有爱恨和天真的城抛在身后。
车厢内一片黑暗。
沈知微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着眼,马车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将她过往的人生一点点碾碎。
萧衍,云舒。
你们给我的苦痛……
南弦,记下了。
他日归来,必千百倍奉还!
到了城门口,车夫掏出块暗金色令牌给守卫看,守卫立马毕恭毕敬地开了城门。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京城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如同沈知微那沉入镜月湖底的身份。
风,起了。
10.
青篷马车在浓重的夜色里一路疾行,车轮碾过官道,也碾碎了南弦最后一丝对京城的眷恋。
车厢内昏黑细小,此时的南弦倚靠着车壁,唯有手中那枚刻着飞鸟的玄铁令牌,传递着一点关乎未来的实感。
马车连续不停地赶路,除了停下来换马换人以及补充食物和水之外,途中不再停下。
几天后,马车终于在一处远离官道的幽深山谷前停下,负责赶车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他示意南弦下车,随即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路。
“你顺着这条路走,不要多问,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你的,以令牌为凭证。”
说完,车夫驾驶马车离去,只留下南弦站在原地。
南弦紧了紧肩上的包袱。
看着面前充满了未知的幽深林间小道,她深吸一口气,果断迈步踏入。
小道没有想象中的难走,南弦几经周转后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几间依山而建的木屋映入眼帘,木屋的前方,一个穿着粗布衣裙,面容清秀却眼神锐利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似乎早就预料到南弦会来。
她上下打量着南弦,目光在她过于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上停留片刻。
“令牌呢?”
女子的声音没有感情,归林鸟的规矩,只认令牌不认人。
闻言。
南弦从怀里掏出莫掌柜给予的令牌,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南弦?”女子声音清冷。
“是。”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南弦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
“我叫青鸾。”
女子微微颔首,“跟我来吧,这个地方名为隐巢,是所有归林之人第一个来的地方,也是你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住所,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