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巢的日子,是南弦从未想象过的另一种活法。
这里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随叫随到的侍女和护卫,没有嘘寒问暖,只有严苛到近乎残酷的训练。
青鸾是她的引路人,同时也是她的师傅。
她要让南弦彻底遗忘过往,从前有关于沈知微的一切,包括仪态、谈吐、笔迹,南弦都必须彻底遗忘。
甚至……
包括那张脸。
想要彻底放下过去,南弦就必须舍弃掉那张脸,换上新的脸,以南弦的身份重生!
麻沸散生效的那一刻,南弦知道,自己再醒来时,过往的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11.
随后的日子里。
青鸾逼她模仿市井小民的腔调,学习粗粝的乡音,练习歪歪扭扭的字,要练出与从前娟秀字迹截然不同的写法。
除此之外,南弦还必须要学会如何辨认草药、处理伤口,甚至还要学会一些基础的防身技巧。
繁重的体力活更是家常便饭,劈柴、担水、浆洗,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下,南弦纤细的手指很快磨出了薄茧,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日晒风吹下也渐渐变得粗糙,却也透出一种坚韧的生命力。
莫问送来的滋补药物早已停用。
南弦的身体在繁重的劳作和粗茶淡饭中,褪去了被萧衍精心培养出的那份并不健康的红润血色,变得瘦削却有力。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南弦看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抚摸着身上新添的细小伤痕和粗糙的皮肤。
但她却没有感到沮丧和难过,心中反而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
萧衍想要的药引,正在被她亲手摧毁。
一次暴雨过后。
南弦被青鸾派去深山采集几种特殊的雨后药材。
山路湿滑泥泞,虽然南弦平时都有在锻炼自己,但还是出了意外!
走到一处小道时,她脚下一滑,竟从一处陡坡滚落,小腿霎时间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失血和疼痛而力竭,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悄声无息地死在这荒山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前面有人?”
“姑娘?姑娘,醒醒!”
一个略带焦急的年轻男声响起。
南弦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一个眉目英挺的年轻男子蹲在她身边,身后跟着一名背着药箱的随从。
“伤得不轻。”
男子很快就看到了南弦的伤口,顿时眉头紧锁,迅速检查了起来。
“快拿金疮药和干净的布带!”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亲自为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随从也麻利地递上水囊和一颗清香扑鼻的药丸。
“公子,这是回春堂的止血定神丸。”
男子接过,小心地喂南弦服下。
药丸入口清凉,带着一丝甘苦,南弦感觉翻涌的气血稍稍平复。
“多谢出手相救……”
南弦声音虚弱嘶哑。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男子温声道,目光在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落在她沾满泥污的粗布衣裙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在下程锦云,江南人士,来此山中寻一味珍稀药材,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南弦心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