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溟的瞳孔骤然收缩,暗金色的光芒危险地流转,周身散逸的墨色烟气猛地翻腾起来,房间里的温度再次暴跌,墙壁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霜。他缓缓飘近,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强烈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老鬼?”他薄唇轻启,每个字都像冰锥砸落,“本尊存世之时,尔等先祖尚在茹毛饮血。若非……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冷哼一声,话锋一转,带着刻骨的寒意,“再敢出言不逊,本尊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生不如死。”

“来啊!”我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地吼回去,手指却悄悄摸到了书桌边缘,猛地抓起那面沉重的铜镜,高高举起,作势要往地上砸!“横竖都是死,老娘先砸了你这破镜子!让你连个窝都没有!”

“你敢!”玄溟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周身翻腾的墨色烟气瞬间凝滞,那双暗金眼眸死死盯住我高举的镜子,里面的冰冷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近乎实质的威胁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我高举镜子的手,暗金瞳孔里翻涌着惊怒交加的风暴,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但最终,那风暴被强行压下,只余下更深的冰冷和一种……屈辱的隐忍。

“放下。”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此镜若碎,本尊灵体虽会受损,却不会湮灭。”他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恶意,“届时,本尊便缠你生生世世,蚀你骨血,吞你魂魄,教你永堕无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阴毒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我的耳膜,激起一身寒栗。我举着镜子的手僵在半空,砸也不是,放也不是。砸了,真被这恶鬼缠上,后果不堪设想;不砸,难道就任由他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僵持。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将我们两人对峙的剪影短暂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皮影戏里沉默的角力。

最终,是我先败下阵来。手臂酸麻,更重要的是,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笃定让我胆寒。我咬着牙,慢慢把铜镜放回书桌,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

“哼。”玄溟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胜利意味的冷哼。他不再看我,身影倏地化作一道浓重的墨色烟气,如同倦鸟归巢,无声无息地流回那面死寂的铜镜之中。

房间里令人窒息的阴冷和压迫感,随着他的消失,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灯泡早已爆裂,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渗进来,勉强照亮一片狼藉。

我脱力般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手指上被镜缘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恐惧的余韵还在四肢百骸流窜,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憋屈和愤怒——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三十块!就为了这三十块的“漏”,我差点把命搭进去,还招惹上这么个祖宗!

不行,这烫手山芋,必须甩掉!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我和一面镜子、一个看不见的恶灵之间无声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