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阿九,是个专门在黑市跑腿的“寿命快递员”。别笑,这行真有人干,而且干得好,比正经上班赚得多。我的目标很简单:攒够二十年寿命,把老妈从冷冻舱里赎出来。医生说,只要再交二十“年币”,就能给她做一次全身置换。为此,我什么都敢送——哪怕是把别人的命送到鬼门关。

1 我要攒二十年寿命

我叫阿九,干的是跑腿,送的却是命。

凌晨三点,赛博鬼市刚开市,桥洞底下全是霓虹灯的影子,像一群喝醉的鬼在跳舞。我蹲在零号桥的桥墩后面,把卫衣帽子往下一拉,遮住半张脸。干我们这行的,脸就是命,不能让人看清,更不能让人记住。

我打开腕表,账户里那串数字红得刺眼——3年147天。离我要的二十,还差得远。我啐了一口,嘴里全是铁锈味,不知道是刚才抽的劣质电子烟,还是牙龈又出血了。

“阿九,又接私活?”阿鲸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带着一股薄荷烟味。他走路没声,像猫,手里攥着一把折叠脉冲枪,枪口在霓虹下泛着蓝光。

我没回头,只把腕表冲他晃了晃:“看见没?十年大单,刚刷到的。”

阿鲸凑过来,脑袋差点顶到我肩膀。他比我高半个头,却总喜欢弓着背,像随时准备打架的野狗。他眯眼看那行悬赏:

【任务:把一只记忆匣送到无脸人手里,酬劳:十年寿命,即时到账。】

“十年?”他吹了声口哨,声音拖得老长,“这单吃人不吐骨头。”

我咧嘴笑,牙缝里都是冷意:“骨头我也要啃。”

阿鲸没再劝。他知道我为啥这么拼。我妈还在冷冻舱里躺着,医生说再交二十“年币”就能给她做全身置换。二十,不多不少,刚好一条命的长度。

我把腕表按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去尸语酒吧。”

阿鲸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我们穿过桥洞,霓虹灯在头顶炸开,红的绿的紫的,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烟花。路边摊飘来烤老鼠的味道,混着机油和血腥味,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阿九,”阿鲸突然开口,“你觉不觉得,这单有点邪门?”

我没吭声。邪门?干我们这行的,哪天不邪门?上个月我送过一盒“影子”,收件人是个穿西装的小孩,收了货就往自己脚下一踩,影子立刻黏回他身上,像从来没丢过。再上个月,我送过一瓶“笑声”,打开瓶盖,整个街区的人笑了整整三小时,笑到嘴角撕裂。

“无脸人,”阿鲸继续说,“听说他从不留活口。”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那你还跟来?”

阿鲸耸耸肩,把枪插回腰后:“我妈在医院,等肾。五年寿命就能排到号,我得搏一把。”

我没再说什么。我们都是赌徒,赌的是命。

尸语酒吧在鬼市最深处,门口挂着一串风铃,是用真人的小指骨做的,风一吹,叮叮当当,像有人在哭。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像进了停尸房。屋里没活人酒保,只有一排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脑机接口,你要喝什么,直接插管进味蕾。

我扫了一圈,吧台最里面坐着无脸人。字面意义的没有脸——鼻子是平的,嘴是一条缝,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窟窿。他穿着一件黑风衣,领口高高竖起,像要把整个脑袋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