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看见那张草稿纸,只是把自己整理的政治知识点笔记推过来:"这里有几个易错点,你肯定用得上。"笔记的最后一页,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市一中见。"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们在常去的书店偶遇。他手里拿着本《国际法原理》,我抱着本《外交学概论》,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我们交叠的书上,像给未来盖了个温暖的邮戳。
"看来以后要经常在图书馆碰面了。"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谁要跟你碰面。"我把书往怀里紧了紧,却在走出书店时,故意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
高中三年像被按了快进键。我们在同一个教学楼的不同楼层,却总能在课间十分钟精准地出现在对方的走廊。他会帮我占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我会在他辩论赛前塞给他润喉糖;他记得我不吃辣,我知道他对芒果过敏。
高二那年我的生日,正赶上他去外地参加模拟法庭。凌晨十二点整,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他发来的照片:酒店窗外的夜空放着烟花,配文是"祝我们的外交官,生日快乐"。紧接着电话打过来,背景音里有键盘敲击声:"我刚结束准备,蛋糕明天补给你。"
"江锦安,"我对着听筒小声说,"你别太累了。"
"没事,"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想到以后要为我们徐外交官保驾护航,就有动力了。"
挂了电话,我摸着脖子上的护身符,突然发现护身符的棱角被磨得光滑温润。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些年少的别扭和试探,早已被时间打磨成最舒服的模样。
第三章 未拆的信
25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站在衣柜前挑了很久的裙子。镜子里的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套裙,胸前别着外交部的徽章,可指尖还是像13岁那年一样微微发颤。
大三那年,法学院讨论一个缉毒案模拟庭审,江锦安作为控方律师,却在自由辩论环节突然沉默。对方辩手提到“毒枭报复缉毒警家属”时,他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
散场后我陪他在操场散步,他踢着石子说:“我不喜欢这类案子。”我开玩笑:“以后当律师,难道还能挑案子?”他突然停下,盯着我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接呢?”
月光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银链晃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戴首饰。后来趁他洗澡,我偷偷看过——链坠是枚小小的警号牌,刻着076142。
……
手机里存着江锦安上周打赢的案子报道,标题写着"青年律师江锦安逆转乾坤,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照片里的他穿着黑色律师袍,眼神坚定,嘴角带着熟悉的温和笑意。
这几年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却总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在国外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打给他;他为了棘手的案子焦头烂额时,会半夜发来一句"想喝你泡的茶"。
朋友们都笑我们,说见过情侣,没见过像我们这样比情侣还亲的。只有我知道,那些欲言又止的话,那些深夜里编辑了又删除的信息,藏着怎样汹涌的心事。
"妈,我今晚不回来吃饭。"我对着电话说,"约了江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