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念了。”苏蔓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像玻璃碎裂,打断了秦朗。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份协议,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力道,将那份象征着结束与分割的文件,原封不动地推回了桌子中央,正对着秦朗的方向。
秦朗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他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苏蔓那张妆容完美却写满倔强的脸上。她的眼神直勾勾地迎着我,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愤怒、不甘和……某种奇异扭曲的胜利感。
“我不签。”她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刻薄的弧度,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牢牢锁住我,
“陆沉,你不是很‘大度’吗?不是一声不响地走,成全我和陈阳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冰面上:
“我偏不让你如愿!”
“这份协议,我不会签!”
“我要你看着!看着我和陈阳怎么在你‘成全’的地方,过、得、更、好!”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她话语里浓烈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在无声燃烧。
秦朗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这种超出常规的场面感到棘手。
成全?看着她过得更好?
我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眼底那份扭曲的快意,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荒诞感涌上心头。
原来在她眼里,我的沉默离开,竟成了“成全”?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浅淡、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没有愤怒,没有辩驳。
只是平静地,从放在身侧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另一份明显薄了很多、只用普通A4纸简单装订的文件。
动作不疾不徐,像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
我将这份文件,轻轻放在了被苏蔓推回的那份精美离婚协议旁边。
“既然苏女士对财产分割没有异议,”
我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天气预报,目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苏蔓瞬间凝固的脸上,
“那不妨看看这份补充协议。”
苏蔓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份不起眼的文件上。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苏蔓迟疑了一瞬,终究抵不过那份不安的驱使。她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翻开了那份文件的封面。
只扫了一眼第一页的内容,她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带着攻击性的高傲和愤怒,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粉碎!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精致的妆容下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握着文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关节根根凸起,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嘴唇哆嗦着,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你……你早就知道了?!”
文件抬头几个冰冷的黑体字刺眼无比:《关于陈阳涉嫌窃取恒远集团核心商业机密及进行商业贿赂的初步证据链梳理》。
我迎着她惊骇欲绝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