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妆替嫁
我攥着姐姐薛兰那袭绣满并蒂莲的嫁衣袖口,指腹反复摩挲着针脚细密的莲瓣,指尖磨得发疼。三天前的场景又撞进脑海 —— 表哥沈文轩被抬回沈家时,胸口的血浸透了月白长衫,他昏迷中喉间滚出的 “阿兰” 二字,像淬了冰的针,一针针扎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我还记得十岁那年,他在梅林里替我挡过发狂的野狗,当时他说 “雁儿别怕,表哥永远护着你”,可如今,他护的从来都不是我。
此刻姐姐跪在我面前,珠钗散乱地坠在青砖上,眼泪砸在我素色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雁儿,就十日,等文轩醒了知道我怀了宁王的骨肉,他定会断了念想,姐姐定把王妃之位还你。” 她说话时,手一直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那动作里的珍视,比求我的语气更恳切。
窗外突然传来迎亲队伍的鼓乐,震天响,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我掐了掐掌心,指甲陷进肉里的痛感让我清醒 —— 姐姐怀的是宁王府的骨肉,霍钰那样权倾朝野的人,若知道换亲真相,沈家与薛家都要遭殃。我把那句 “我等了表哥五年” 咽回喉咙,终是点了头。红盖头落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鼓乐还响,可那心跳里,再没了当初盼着嫁给表哥的滚烫,只剩一片冰凉的茫然。
2 王府初夜
喜轿落地时,轿帘被掀开的瞬间,我闻到了王府里特有的冷香,混合着庭院里红梅的气息。被搀扶着跨火盆时,脚下绣鞋踩在红毯上,软乎乎的触感却像踩在刀尖,每一步都让我心慌。进了寝房,红烛的光摇曳着,映得满室红绸都泛着旖旎的光,可我看着桌上的合卺酒,连端起酒杯的手都在抖。
直到门被推开,带着冷香的身影一步步走近,我才猛地抬头 —— 宁王霍钰穿着玄色锦袍,墨发用玉冠束着,额前垂着几缕碎发,眉眼间没半分新郎的喜意,只淡淡扫了我一眼,声音低沉:“身子不适?”
我慌忙低头,想起姐姐临行前反复叮嘱的 “少说话,别露馅,霍钰最厌女子矫揉造作”,便讷讷应了声 “是”。他没再追问,只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一口饮尽。我缩在床沿,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竟让我生出几分陌生的悸动。
夜深时,我还是缩在床角,不敢靠近。听着他在案前批阅公文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直到天快亮时,我才听见他起身的动静。他走到床边,停顿了片刻,留下一句 “好好歇着”,便转身去了书房,自始至终没碰我分毫。我松了口气,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 就像小时候表哥答应陪我放纸鸢,最后却带着姐姐去摘桃花那样,空得发疼。
3 露馅危机
入府第三日,按规矩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我捧着茶盏,指尖攥得茶盏发烫,脑子里反复过着姐姐教我的礼仪:给老夫人请安时要屈膝半蹲,递茶时手腕要稳,说话要慢声细语。可刚走到回廊转角,就撞见了表哥身边的小厮阿福。
那小厮一眼就看见了我,激动地冲过来,声音都发颤:“少夫人!我家公子醒了!他醒了就喊您的名字,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