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彻的呼吸猛地一窒,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嘲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底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他只是猛地转身,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脚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却明显底气不足的命令在死寂的静思堂内回荡:

“王妃……禁足栖梧院,无令不得出!”

3 铜臭救王府

这场精心策划的“私通”闹剧,最终以张管事被杖毙、柳如烟被萧彻冷着脸训斥了几句“行事浮躁、有失体统”而草草收场。柳如烟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却恨毒了沈知微,更恨那该死的守宫砂。萧彻再未踏足栖梧院一步,但王府上下,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克扣栖梧院的份例,连柳如烟也收敛了许多,只敢在背后咬牙切齿。

沈知微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那潭死水般的平静。只是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着更深的寒意。她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几乎不出院门。更多的时间,她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几株日渐萧索的花木,手里把玩着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印章。那是她经营多年的、暗藏在京城繁华下的另一张网——一个由她亲自掌控、独立于沈家之外的商行信物。这枚印章,是她在这冰冷王府里,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力量。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中滑过深秋,进入凛冽的初冬。北风一日紧似一日,带来了边关令人不安的狼烟。

朔风如刀,裹挟着雪粒子,狠狠地抽打在靖王府高耸的朱漆大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京城往日的繁华笙歌,早已被一种沉重压抑的死寂所取代。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头巷尾,只有披坚执锐的士兵踏着积雪巡逻的沉重脚步声,一下下,敲在人心头。

边关告急!北狄铁骑,如决堤的黑色洪流,竟绕过了重兵布防的险关,出其不意地直扑京城!消息传来时,整个朝野震动。天子脚下,竟已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闷雷滚过的战鼓声。

王府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仆役们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惊惧。库房被紧急打开,一车车的粮食、布匹被征调运往城头。萧彻,作为深得帝心、执掌京畿防卫大权的亲王,已经数日未曾归府。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牢牢钉在了最危险的城防前线。

栖梧院内,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炭盆里的火苗微弱地跳跃着,驱不散满室的寒意。小荷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将仅剩的一点炭拨旺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倚在窗边、凝望着铅灰色天空的沈知微。

“小姐,”小荷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外面……外面都说,城……城快守不住了!王爷他……他在城头上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听说……听说昨天还差点被流箭伤了……”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无论王爷如何冷待小姐,那终究是她们在这乱世中名义上的倚靠。

沈知微没有回头,清冷的眸子映着窗外灰暗的天光,深不见底。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温润的印章。北狄围城,粮草军械的消耗是个无底洞。朝廷的储备,又能支撑多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看似坚固的城池,命脉早已被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