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毒酒深渊

新婚夜,他喝下妻子亲手捧的合卺酒,旋即坠入深渊。

三年间她寻遍天涯,却不知丈夫已成暗夜修罗。

当他携滔天权势踏碎南家大门,只看见她被囚禁的惨状。

“当年毒酒,是你父亲亲手调换。”他抚着她腕上锁链的淤痕。

地牢深处,她忽然抓住他染血衣襟:“小心……你身后站着的人。”

月光穿透高窗,照亮了阴影中缓缓举起的枪口。

2 暗夜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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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像海水一样灌进苏北凌的喉咙,沉重地挤压着肺里最后一点稀薄的空气。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带着刺骨的湿冷,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包裹着他不断下坠的身体。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碎,每一次撞击都碾过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断骨刺穿皮肉的锐痛反而成了混沌意识里唯一清晰的锚点。

他记得那杯酒。

琥珀色的液体,盛在剔透的琉璃杯里,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稳稳捧着。指尖染着喜庆的蔻丹,像新雪里绽放的红梅。那是他熟悉了二十多年的手,属于他的新娘,南卿卿。喜堂喧嚣鼎沸,红烛高烧,映得她凤冠霞帔下的脸庞,比任何一次梦境都更娇艳明媚。她望着他,眼波流转,盛满了全世界的星光和羞怯,轻轻将酒杯递到他唇边。合卺交杯,寓意永世不离。他毫不犹豫地仰头饮尽。那酒,滑过喉咙时带着一丝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冷冽,像吞下了一小块坚冰,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的力气。

紧接着,是撕裂五脏六腑的剧痛!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疯狂穿刺、搅动。视野骤然模糊、扭曲,喜庆的红色褪成了狰狞的暗褐。宾客的喧哗、司仪的唱喏、南卿卿惊愕变色的脸……所有声音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晃动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失真。

他最后的意识,是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出,撞破雕花木窗,冰冷刺骨的夜风瞬间灌满口鼻。下方,是浓墨般化不开的万丈深渊。坠落的风声尖锐地撕扯着耳膜。

“卿卿……” 破碎的音节被狂风瞬间卷走,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那抹刺目的红,成了他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燃烧殆尽的画面。

痛。

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从未停止。

但这痛,如今成了他力量的源泉,成了他意识沉浮的唯一坐标。

苏北凌猛地睁开眼。

没有光。只有绝对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沉重地压在眼皮上。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硌着断裂的骨头,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新一轮的剧痛。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腥甜铁锈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的甜腻气息,钻进鼻腔,直冲脑海。这味道,这黑暗,这永无止境的痛苦……成了他这三年来的整个世界。

三年。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身体在一次次撕裂般的剧痛中崩溃、重塑,变得冰冷、坚硬,像一块被深渊反复淬炼的顽铁。那些冰冷的、散发着蓝绿色幽光的粘稠液体,不知从何处渗出,如同有生命的毒蛇,钻进他皮开肉绽的伤口。每一次侵入,都带来足以摧毁理智的酷刑,仿佛将灵魂放在地狱业火中炙烤、撕裂。痛苦如潮水般将他反复淹没。每一次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身体深处,就有一股更冰冷、更暴戾的力量被强行唤醒、挤出,像寒冬里冻结的河流,带着刺穿一切的锋锐和毁灭一切的蛮横,硬生生撑住他濒临碎裂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