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归来时,秦靳年正与当红花魁在青楼的床榻上翻覆云雨。
见我一身血污,他只随意掩住怀中柳如烟探究的双眸,冷冷丢下一句
「滚远点,别脏了本侯的眼。」
我咽下喉间腥甜告退。
直到回府推开屋门,不见从前手作的泥人。
取而代之的是我从不用的胭脂盒粉。
管家毕恭毕敬。
「沈右卫,侯爷已下令您的物事搬至西阁,此处另有人留住。」
合上门,转身边走边取下腰间的如意玉佩,随手丢向池塘。
从接下死士腰牌那天,我就不该再有其他幻想。
做了你八年走狗,我累了。
……
「京城第一妓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王爷宠爱有加,都把沈右卫都赶到西阁去了」
我静立于一旁,侧身退了一步。
「请。」
下人们听见我的声音一哄而散。
柳如烟轻纱遮脸缓步向前,引得周围人纷纷好奇。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搂过柳如烟的细腰,秦靳年打横抱起她便往自己寝宫大步走去。
我慌忙跪下,叫人看不清神色。
娇嗔,喘息如同密不透风的网掩盖过我。
直到日落西头,门才开了。
秦靳年系着内衬漏出胸膛,一脸餍足似笑非笑,居高临下「本侯的床角好听吗?」
我不敢抬头,闷闷「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绸缎窸窣的声响靠近。
愣怔间我被鞋尖挑起下巴被迫抬头。
「本侯命你接如烟到偏厢,」
秦靳年随意把玩着手中佛珠,不放过我脸上每一寸表情「你有很大意见?」
我咽下喉间涩苦,躲开垂头应了声「没有」。
未好全的伤口隐隐作痛,鬓边逐渐渗出冷汗。
秦靳年久久不应,忽然轻笑一声「右卫果然忠心耿耿。备船,本侯要夜游西江。」
「是。」
已入深秋,江边风冷的刺骨。
舫里明灯温炉,不比外面寒风刺骨。
一窗之隔,我却碰不到一丝暖意。
白日里跪了三个时辰,双膝肿起发痛。
我细细呼出一口热气,闭目在船舫外候着。
直到一阵浓烈香粉气贴近,我下意识抓住那人的手。
只听轻叫一声,下一刻我便被一记重掌掀下江水。
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好在江浅,垫着脚尖总能碰底。
「沈平昭你好大的胆子!」
听见秦靳年话里凉意,我抹去脸上的水抬头看清他的冷冽的脸。
紧紧怀中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如烟。
被掌击的后背一阵剧痛。
我轻轻擦去唇角的血,低眉「属下知错。」
而秦靳年没看我一眼,颦眉柔声哄着柳如烟,打横抱起她后冷冷扔下一句。
「日出之前,你给我好好在水里反省。」
「是。」
我话音未落,秦靳年便消失在眼前。
我在寒彻骨的水中不停发抖,牙关紧闭。
不自觉的碰了碰右耳垂上的红钻。
再撑一会吧。
年关一过,开春之日。
便是我离府之时。
2.
八年前沈家被抄,皇兵赶尽杀绝,是秦靳年用断了小指的代价从刀锋下把我救出。
那年我十四,从此只忠心于他。
没了一指,运剑定有影响,可秦靳年从来不说,但我知道。
于是我成了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