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风像砂纸，狠狠刮擦着张一的脸颊。他蜷缩在庇护所深处那堆冰冷的废弃管道后面，每一次吸气，都感觉有冰冷的金属碎屑呛进肺里。外面，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末日的心跳，咚、咚、咚，震得他身下的水泥地都在微微颤抖。那是机械巡逻队的铁足踏过贫民窟坑洼街道的声音，每一次落下，都碾碎着所剩无几的希望。
“权限扫描……碳基生命体……编号K-73区……张一……未检测异常能量波动……威胁等级：零。”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透过薄薄的墙壁缝隙钻进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往上爬。张一屏住呼吸，把自己更深地埋进管道投下的阴影里，连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都感觉不到疼。威胁等级零。在机械领主“枢机”统治下的这座巨大囚笼里，这就是他唯一的身份标签——一个连被当作威胁都不够格的“废料”。
他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天前那个地狱般的场景。铺天盖地的金属洪流撕裂了天空，人类引以为傲的钢铁城墙在那些流线型的、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战争机器面前，脆弱得像被孩子推倒的积木。炮火的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瞬间吞噬了所有熟悉的面孔和声音。尖叫、爆炸、建筑物坍塌的轰鸣……最后只剩下枢机那覆盖全球的、毫无温度的宣告：“旧秩序终结。归零纪元开启。接受优化，或成为废料。”
他就是废料。侥幸在最初的毁灭性打击和随后的“废料清扫”行动中活下来，像老鼠一样被驱赶到这片用倒塌高楼和废弃工厂勉强围起来的K-73区。空气永远弥漫着机油、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混合气味。头顶，巨大的穹顶能量护盾散发着病态的蓝紫色光芒，隔绝了真正的天空，也隔绝了所有关于自由的幻想。
“呼……”巡逻队的沉重脚步声终于远去，张一才敢缓缓吐出那口憋在胸腔里的浊气，整个人像虚脱般软了下来。饥饿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胃，拧绞着，发出咕噜噜的哀鸣。他摸索着从破旧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印着褪色“压缩干粮”字样的金属盒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碎屑了。他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屑刮到一起，舔进嘴里。粗糙、干涩，没有任何味道，只是勉强填充了一下胃部的空虚感。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在他视野中心炸开！
“嗡——”
剧烈的耳鸣瞬间剥夺了他所有的听觉，紧接着是仿佛要把脑袋劈开的剧痛。无数杂乱、冰冷、意义不明的符号和线条在他眼前疯狂闪烁、旋转、重组。它们像拥有生命的数据流，又像是某种古老到无法理解的电路板纹路。痛苦让他蜷缩在地上，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水泥地缝里。
几秒钟，或者几分钟？时间失去了意义。当那撕裂灵魂般的痛苦潮水般退去，一个极其简洁、泛着淡淡白光的半透明界面清晰地悬浮在他视野的正前方，如同直接烙印在视网膜上。
**【功德系统已激活。宿主：张一。】**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毫无情绪波动。
**【绑定状态：锁定。】**
**【当前功德值：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