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再次闪烁,指向更深处一条散发着恶臭的窄巷。
**【检测到目标:受困的老年碳基生命体(低风险)。提供援助可获取功德值。】**
巷子尽头,一个瘦骨嶙峋、裹着破布的老妇人被倒塌的金属垃圾山堵住了去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垃圾山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几只肥硕的金属蟑螂在缝隙间快速爬动。张一沉默地走过去,没有言语,开始徒手搬开那些沉重、冰冷、沾满污垢的废弃零件。尖锐的边角刺破了他本就布满伤口的手掌,汗水混着血水和污垢流下。老妇人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当他终于清出一条窄缝,示意老妇人可以通过时,提示音响起:
**【成功援助受困个体(低风险)。功德值+2。】**
功德值变成了3。他没有再看老妇人一眼,转身离开,像完成了一项与自己无关的任务。兑换了一小瓶纯净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
日复一日。他成了贫民窟里一个沉默的影子,一个格格不入的怪胎。当拾荒者们为了一块能量电池碎片在垃圾山上打得头破血流,当掠夺者团伙狞笑着踹开摇摇欲坠的窝棚门,他却在修着漏风的铁皮墙,或者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省下来的、几乎看不见油星的水煮豆子,放在某个阴暗角落里几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狗面前。
那些狗,是贫民窟真正的底层。皮毛肮脏打结,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眼神里混杂着原始的警惕和一种被末世打磨得近乎麻木的绝望。它们大多是旧时代宠物犬的后代,在机械的统治下失去了主人,也失去了生存的空间,靠着翻找垃圾和运气苟延残喘。张一给它们起的名字都带着废土的气息:“铁锈”,一只瘸了条后腿的、毛色混杂着铁锈红的大狗;“罐头”,因为第一次见到它时,它正疯狂地撕咬一个空罐头壳;“螺母”,一只特别小的杂毛狗,脖子上不知怎么卡着半颗生锈的螺母。
他喂它们,起初纯粹是系统任务的驱使。箭头指向哪里,他就去哪里。慢慢地,当那些原本充满敌意和恐惧的眼睛,在看到他靠近时,会微微亮起一点点微弱的光,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他放在地上的食物,会在他离开时发出短促而低微的呜咽……张一那被绝望和冰冷系统提示音层层包裹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成功救助流浪犬(铁锈)。功德值+0.5。】** 他给那条瘸腿的大狗清理了化脓的伤口,用辛苦攒的功德换了一片劣质抗生素碾碎拌在糊糊里。
**【成功救助流浪犬(罐头)。功德值+0.3。】** 它被一只巨大的金属变异鼠追赶,张一用一根捡来的铁管把它赶跑了。
**【成功救助流浪犬(螺母)。功德值+0.2。】** 它卡在废弃管道的缝隙里哀嚎,张一花了近一个小时,手上添了无数道新口子,才把它弄出来。
功德值缓慢地、几乎是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增长着。5点… 8点… 12点… 兑换来的食物和水,勉强维持着他自己最低限度的生存,剩下的,大部分都变成了铁锈、罐头、螺母它们碗里的糊糊。他的脸颊更加凹陷,眼窝深陷,破旧的夹克挂在身上晃晃荡荡。贫民窟的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漠然,渐渐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嘲弄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