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太过骇人,赵武只觉得后颈发凉,硬着头皮往下说:“三日前,边关急报等着您亲批,属下联系不上您,便只能传讯给夫人……”
“属下没料到夫人会和孟小姐一同出现,竟在营外路口……出了意外。当时烟尘太大,属下没看清那匹马是夫人的……”
更没注意到,他们只顾着将孟瑶送往医馆时,林晚就倒在不远处的断壁旁,望着他们的背影。
这几日,赵武满心自责,也是头一回因私事乱了心神。
萧策一言不发,脸上像是覆了层万年寒冰。
不……不可能。那绝不可能是林晚! 那个女人不是在跟他闹脾气吗?怎会跑到军营来?
赵武被他周身的寒气逼得心惊,试探着唤了声:“将军……”
“夫人的后事,属下已料理妥当。”他声音发涩,“仵作说,夫人是在事故半个时辰后去的,她……”
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的萧策突然揪住他的衣襟,暴吼道:“我让你住口!不可能!林晚不可能死!”
他猛地甩开赵武,跌跌撞撞地往府外冲去。
赵武望着他踉跄的背影,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却只剩一声长叹:“将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夫人的骨灰都已入了土,您再也找不着她了。”
萧策不信林晚真的没了,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寻。
他翻身上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直到前方路口遇阻,才猛地勒住缰绳。
双手死死攥着马鞭,掌心被勒得生疼。
林晚……你到底在哪儿?
他知道林晚是孤女,家道中落后无依无靠,离了他,她能去何处安身?
萧策深吸一口气,想起赵武在他临走前说的话。 “将军,若您不信,可去官署调取勘验记录,事故现场的绘图、尸检文书样样俱全。”
萧策呼吸一滞,策马奔向官署。
所有证据都与赵武所言一致,仵作记录、身故认定、安葬流程,无一错漏。
可他就是不肯信。
那是林晚啊!那个缠了他七年、嫁了他三年,前几日还在跟他讨价还价要产业的女人! 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怎么敢!
萧策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去,空得发慌,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意。
他正坐在空荡荡的府中失神,医馆的人突然寻来:“将军,孟小姐突然头疼得厉害,用了止痛的汤药也不见好,您能不能过去一趟?”
萧策眸光微动,这才想起孟瑶还在医馆。
他强打起精神,翻身上马往医馆赶去。 孟瑶脸色苍白,见他进来,眼神顿时添了几分柔弱:“阿策……”
“怎么突然头疼?”萧策在床沿坐下,孟瑶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虚弱:“许是后遗症……还要等大夫再瞧瞧才知道。”
她抬眼打量着他,“你不是回府取换洗衣物了吗?东西呢?”
萧策一怔,才想起这茬。他眸色暗了暗,含糊道:“听闻你不适,便急着赶回来了,忘了拿。”
孟瑶低下头,像只小猫似的往他衣襟上蹭了蹭,嘟囔道:“跑了一天也没梳洗,阿策身上都有尘土味了。”
换作往日,他定会觉得这撒娇的语气娇俏可人,可今日不知怎的,只觉得心头烦躁。他抬手轻轻推开她,耐着性子道:“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