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抿唇道:“你还要出去?”
萧策尚未答话,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走进来,神色肃穆:“在下是林氏生前托付的讼师,特来料理她与将军的和离事宜,以及她名下产业的处置。”
8.
讼师取出一叠文书,放在萧策面前:“将军,这些是林氏生前留下的产业文书。” 萧策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堆纸,一言不发。
反倒是孟瑶反应极大,惊得睁圆了眼:“生前……?林晚她……”
讼师看了她一眼,沉声解释:“三日前林氏因车马意外身故,基于她的全权托付,在下有权处置她名下所有产业。”
“林氏的大部分资产已捐给了济贫坊,剩下这些,按她的嘱托归还将军。”
“另外,因林氏身故,您二位的和离文书自动生效,将军如今已是自由身。”
讼师说完,拱手行礼:“若将军无其他疑问,在下先行告辞。”
萧策始终纹丝不动,像尊失了魂的石像,自然垂落的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阿策……”孟瑶抿着唇,声音轻柔地带着安抚,“事已至此,你别太伤怀,林晚……想必也不愿见你这般。”
男人依旧没动,周身的寒气却更重了些。
孟瑶望着他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他们早就拟了和离文书?他竟从未对自己说过。
难道他心里还念着林晚,盼着能和好?
可转念一想,又涌上莫名的畅快。
念着又如何?后悔又如何?林晚已经死了,死在三天前的那场意外里。
她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只当萧策的颓唐是一时难以接受。
他们虽有三年夫妻情分,但她更信萧策对自己的旧情。
然而,事实却让孟瑶几乎咬碎了牙。
萧策虽在医馆陪着她,却越来越沉默,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半晌。
胡子没刮,衣衫皱巴巴的,再没了往日挺拔英武的模样。
孟瑶忍无可忍,强笑道:“阿策,我明日就要出院了,你收拾一下,咱们去吃些好的好不好?天天喝医馆的汤药,我都腻了。”
最后一句带着撒娇,萧策却毫无反应,只眸光微转:“收拾什么?”
“就是……”孟瑶嘴角一僵,“洗个澡,换身衣裳,把胡子刮了呀。”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尽量轻快:“你看你,照顾我这几日,倒像个街边流民了,把从前那个俊朗的将军还给我好不好?”
萧策拨开她的手,脱口而出的话带着本能的怅然:“从前我穿的衣裳,都是林晚打理的。”
“她最懂这些,哪件甲胄配哪条玉带,她都记得清。她还爱用檀香的须后膏,说闻着安神。”
过去三年,他早已习惯了林晚的照料,小到晨起的茶水,大到军中的账册,那个女人像空气般渗透在他的日子里,无孔不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死了。
死之前,连一句道别都没给他留下。
孟瑶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晚已经不在了!你说再多她也听不见,你懂吗?”
她死死抓住萧策的胳膊,像是要把他从恍惚中摇醒:“你该过好眼下的日子!阿策,你身边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