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几秒，递给我一份文件。
“有空看看这个。美国的《家庭暴力法》，里面专门有一章，讲的是‘精神虐待’和‘情感操控’。”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林语嫣，你是律师。律师的第一课，就是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5
从律所回来后，我妈消停了两天。
我以为江承安的“警告”起作用了。
我太天真了。
她那不是消停，那是在憋一个更大的招。
周五晚上，我正在新租的小公寓里，一边吃泡面，一边看江承安给我的那些资料。
我妈的电话来了。
接起来，那边不是她的声音，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尖叫。
“喂？是苏婉清的女儿吗？你妈心脏病犯了！刚刚晕倒了！我们已经打了120，正在去市一院的路上！”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泡面碗从我手里滑落，滚烫的汤汁洒了我一腿，我却感觉不到疼。
心脏病。
又是这招。
可万一是真的呢？
我不敢赌。
我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抓起钥匙就往楼下冲。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风在耳边呼啸，我的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愧疚，恐惧，还有一丝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怨恨，在我心里疯狂搅动。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是不是就成了杀人凶手？
我冲进市一院的急诊大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苏婉清。
她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手上挂着点滴。
几个邻居大妈围在旁边，七嘴八舌。
“哎哟，这孩子总算来了！”
“你这当女儿的怎么当的？你妈一个人在家，出了事怎么办？”
“医生说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我冲到病床前，声音都在发抖。
“妈？妈！你怎么样？”
苏婉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我，虚弱地笑了笑。
“嫣嫣……你来了……妈没事……”
她越说没事，旁边的大妈们就越来劲。
“还没事？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
“就是啊清姐，你就是心太善了，什么事都替女儿瞒着。”
我如遭雷击。
病危通知？
一个邻居大妈把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塞进我手里。
《病危（重）通知单》。
患者姓名：苏婉清。
病情诊断：急性心肌梗死。
下面是医生龙飞凤舞的签名。
我的手开始抖，那张纸几乎要拿不稳。
我真的……差点害死她？
苏婉清拉住我的手，气若游丝。
“嫣嫣，别怕……妈……妈就是想你了……”
“你看，妈都快死了，你都不愿意回家看看妈……”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周围的邻居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被那张病危通知单，和她那句“快死了”，彻底击溃了。
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反抗，瞬间土崩瓦解。
“妈，对不起。”
我跪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马上搬回家，我再也不走了，你别吓我……”
她终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虽然很虚弱。
“傻孩子……妈怎么会怪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