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会议室里的倾盆暴雨
鼎盛集团十七楼，最大的那间会议室，空气像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中央空调嘶嘶地吐着冷气，却吹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燥热和…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长条形会议桌的末端。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林默。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衬衫，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一条普通的黑色西裤，裤脚上，一片深褐色的污渍正迅速洇开，散发出浓郁的咖啡焦苦味。
就在十秒前，市场部总监Linda李，那个以精致刻薄闻名的女人，在狂怒地驳斥完林默熬夜一周赶出来的项目优化方案后，顺手抄起手边刚续满的滚烫咖啡，手腕一扬，整整一杯，泼在了林默身上。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脖子，一路淌到衬衫前襟，最后在裤脚汇聚。
“废物！”Linda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回荡，“这就是你浪费公司资源、耽误大家宝贵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小学生涂鸦都比你这堆垃圾有逻辑！林默，我告诉你，鼎盛不是收容所！养条狗还能看门，养你有什么用？吃干饭的吗？”
文件夹被她狠狠地掼在巨大的红木会议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里面的A4纸像受惊的白鸽，哗啦啦散落一地，有几张甚至飘到了林默沾着咖啡渍的鞋面上。
林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滚烫的液体灼烧着皮肤，但更疼的是那赤裸裸的、当众的羞辱。他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还有几道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市场部的“卷王”张超，嘴角就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
“Linda总监，我…”林默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他想解释方案里那些被Linda批得一无是处的数据模型，是基于他深入一线调研、结合最新行业动态构建的，核心逻辑其实非常具有前瞻性。
“闭嘴！”Linda粗暴地打断他，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林默的鼻尖，“我不想听任何借口！你的存在就是错误！一个三流野鸡大学毕业的，靠着不知哪门子的关系混进来，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看看你这身地摊货，站在这儿都拉低了我们鼎盛的档次！”
她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刚才泼咖啡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人事部的王经理呢？”她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坐在角落、一脸尴尬的人事经理王海身上。
王海赶紧站起来，陪着小心：“Linda总监，我在。”
“立刻！马上！给我处理掉这个垃圾！”Linda指着林默，语气斩钉截铁，“让他收拾东西滚蛋！立刻生效！这个月的工资？呵，就冲他浪费的时间和他这身污染环境的行头，扣光！算作清洁费！”
王海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为难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默，又看看盛气凌人的Linda，最终选择了屈服。他清了清嗓子，转向林默，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冰冷：“林默，你也听到了。Linda总监对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非常不满意。公司…没有你的位置了。请你现在就去办理离职手续吧，主动辞职，对大家都体面一点。”他刻意加重了“体面”二字，暗示着反抗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