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花轿惊魂
窒息。
粘稠的、带着铁锈腥甜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沈清辞的脖颈,勒进她的骨髓深处!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狠狠搅碎,剧痛让她猛地睁开眼——
入目,却是一片刺目的、令人作呕的红!
龙凤呈祥的绣花盖头,隔绝了天光,只余下轿内昏暗逼仄的空间。身下是微微晃动的花轿,耳边是喧嚣刺耳的喜乐和人群的哄闹。浓重的熏香混合着她自己身上凤冠霞帔的崭新气味,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喜庆,反而像一张巨大的、猩红的网,将她死死罩住,拖向无间地狱!
冷王府!
是了!今天是她和冷王萧绝大婚的日子!花轿正停在冷王府那对冰冷威严的石狮子前!
前世的记忆,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临死前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神智!
——冷宫破败的窗棂,漏进如刀的寒风。她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被打断的双腿钻心地痛,早已失去知觉。
——柳如烟那张看似柔弱无辜的脸,带着淬毒的笑意,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强行灌进她嘴里。“姐姐,别怨我,要怨就怨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挡了王爷和我的路…”
——蚀骨的剧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如烟得意的脸渐渐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吞噬…
——而萧绝,那个她曾痴心错付、卑微乞求过一丝怜惜的男人,自始至终,冷漠地站在阴影里,如同看着一只碍眼的蝼蚁被碾死!
恨!剜心刻骨的恨意瞬间点燃了每一寸血液!烧得她双目赤红,浑身颤抖!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噩梦开始的源头!回到了这架通往地狱的花轿上!
“不——!” 心底无声的嘶吼几乎冲破喉咙。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不能!绝不能再踏进冷王府一步!绝不能再重蹈覆辙,让那对狗男女有机会将她碾入尘埃,敲骨吸髓!
逃!撕毁这桩用她性命和尊严换来的“御赐良缘”!
时间紧迫!花轿已停,喜婆谄媚的声音就在轿帘外响起:“王爷,新娘子到啦!吉时已到,请王爷踢轿门,迎新妇入府——”
第二节:惊世一掀
轿外,是萧绝冰冷无波、隐含不耐的回应,仿佛迎接的不是新娘,而是一件令人厌烦的货物。
轿内,沈清辞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软弱彻底褪去,只剩下孤狼般的决绝与燃烧的恨火。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熏香和死亡记忆的空气,此刻成了点燃她反抗的引信。没有半分犹豫,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那遮天蔽日的红盖头!
“刺啦——” 精致的绣线崩断,盖头被狠狠摔在轿内角落。
紧接着,在喜婆尖着嗓子喊出“踢轿门”的尾音还未落下时,沈清辞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踹向那紧闭的轿门!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轿门应声而开,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晃得沈清辞眯了下眼。她无视喜婆惊愕的尖叫和瞬间凝固的喜乐,无视满街宾客骤然爆发的惊呼和抽气声,挺直了因前世伤痛而习惯性微驼的背脊,一步,踏出了这囚笼般的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