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揪了一片粉色的无尽夏花瓣捏在手心,抬起手让阳光穿透花瓣上细密蜿蜒的纹路,“你把我想说的话说了啊,等整理好东西,我要出去外面转转,熟悉一下这里,顺便找找有没有格桑种子卖。”
一回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眸子里。
“格桑很好,高原耐寒花,象征坚韧和幸福。”
那清透的眸光,晃得我失神。
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自己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了,只是囫囵着回答:“嗯,是……”
宋知郁不知道是没发现我的走神还是发现了也不介意,只是接着之前的话说下去:“你想种格桑的话,可能要等一等,等八月结束,秋播吧,秋天就没有那么热了,比较好发芽。”
我眨了眨眼,笑着说好,然后摸出钥匙开门,从宋知郁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箱子。
他站在楼梯上趴着栏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
我靠着门框看他上楼的背影,几秒钟后忽然鬼使神差般开口问:“宋知郁,你一个人住吗?”
他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但还是回了头,“以前是。”
“现在的话……”他在楼道阴影中无声笑着,“现在不是了,有你了呀,小邻居。”
03
早晨小雨。
柏油路上落满了被打落的绣球残花,湿润的空气能扑人满脸。
转学第一天,昨晚还熬了夜整理搬家的各种大件小件,时差没倒过来,一睁眼还有17分钟上早读。
好在新学校离家只隔两条街,昨晚我又对着这座小城的地图研究了很久,早已摸清了所有犄角旮旯的进校歪路。
一路跑到北街最高处,顺着白墙边第三棵蓝花楹抬头,把书包先扔进去,随后自己踩着剪枝大娘搭的梯子,几步就跨坐在了墙上,翻过去,是学校的天台。
天台四面都围墙,积了一层水,墙上的青苔痕迹光怪陆离,隐隐约约飘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嗯……像是葡萄汽水被阳光炙烤着的味道。
勾着墙翻身借力跃下时,身侧一轻,好像听到什么金属和水碰撞的声音,可是落地后扫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来不及细看,我踮着脚跳过几处积水比较深的地方,拉开没上锁的阳台门,鱼一样滑进了教学楼里。
我没有戴表的习惯,多数时候是靠着观察周围环境来判断大概时间,高二年级在三楼,走廊上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步履并不匆忙,看来离上课时间还早。
我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走进了最右边的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老师不多,桌上绿萝排排垂着叶,很安静,询问的声音因此格外突兀:“请问,哪位是A07班的李扶苏老师?”
右排最角落站起来一个高挑的身影,青年声音很沉稳:“我是。”
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温和笑着的男人,他人和名字一样,浑身都是文艺范儿。
当然,最特别的是,他半扎着的头发和他养的绿萝的叶子一样长。
李扶苏把钢笔别到他T恤衫的领口上,向我走过来,问:“你是林官同学吗?”
我迅速点了点头:“李老师好。”
“好姑娘。”他拍了拍我的肩:“别紧张,走吧,我带你进班。”
预备铃的声音正好响起,我跟在李扶苏身后走进A07班的时候,许多学生还在忙着把手上的早餐猛吃一口再塞进桌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