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顾承安似乎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我能感觉到他复杂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走出宴会厅,冷风一吹,我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
我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网吧。
昏暗的灯光,黏腻的键盘,空气里混杂着泡面和尼古丁的味道。
这就是我现在该待的地方。
我开了一台机,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
里面,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Observer”。
我点开。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链接,指向一个财经论坛的帖子。
[深度分析:天狼星计划背后的数据幽灵]
我笑了。
江慕言。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财经记者,嗅觉比猎犬还灵。
我不过是在几次行业会议上,扮演失意的落魄者,“无意”间透露了几个天狼星计划数据模型中的致命矛盾。
他居然真的顺着这条线索,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帖子里,江慕言用各种公开数据,抽丝剥茧地论证了,“天狼星计划”的成功,背后必然有一个极其强大、未被披露的数据分析团队。
而这个团队的分析风格,和他研究过的,我入狱前的那几个著名案例,如出一辙。
他没有点我的名字。
但他已经把怀疑的种子,种了下去。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我没有回复他,而是用另一个匿名ID,在帖子下面留了一句言:
“有没有可能,不是团队,而是一个人?一个被夺走了一切的人。”
然后,我关掉网页,下机。
布局,才刚刚开始。
5.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得像个影子。
白天,我是三流投资公司里那个沉默寡言的数据录入员。面对同事们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我一概无视。
他们以为我在自暴自弃。
他们不知道,这家小公司虽然不入流,但它就像金融市场的毛细血管。我能接触到海量的散户数据,最原始、最真实的市场情绪。
这些,是顾承安在顶级投行里看不到的。
晚上,我就是那个潜伏在网络深处的幽灵。
我没有联系江慕言,但他显然没有放弃。
他开始更频繁地发表文章,从各个角度剖析顾承安的“神操作”,每一次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光鲜的外壳,暴露出里面的疑点。
舆论开始发酵。
从一开始的追捧,变成了窃窃私语的怀疑。
“顾承安……是不是有点太神了?”
“是啊,他之前的履历很普通,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顾承安显然也感觉到了压力。他开始高调接受采访,一遍遍地讲述自己的“奋斗史”和“投资哲学”。
越是这样,漏洞就越多。
在一个深夜访谈节目里,主持人问他,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他微笑着说:“是直觉,和对风险的敬畏。”
我看着电视屏幕上他那张虚伪的脸,差点笑出声。
直觉?
我把这三个字输入我的数据库。瞬间,几十个G的资料开始关联分析。
他所谓的“直觉”,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我当年设定的模型锚点上。他所谓的“敬畏风险”,不过是严格执行了我为他划定的止损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