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里八乡唯一的阴阳扎纸匠,死人想风光上路,都得求我。
村霸赵大亨的孙子发高烧,请我去扎个“替身纸人”挡灾。
我刚扎好,他却嫌纸人晦气,一把火烧了。
还抢走我给另一个死人做的“往生衣”,说要拿回去给他孙子当睡衣穿,去去邪气。
“一件破寿衣,你叽歪什么?老子孙子的命,比你们全村都金贵!”
我看着他把那件绣着往生咒的寿衣套在他孙子身上,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活人穿寿衣,死人没衣穿。”
“赵大亨,今晚你家门口的黄泉路,怕是要堵车了。”
……
我奶奶临走前,把她那把用了五十年的剪刀传给了我。
她说,我们阮家的女人,天生就是吃阴间饭的。
别人扎纸人,扎的是个空壳子,图个好看。
我们扎的,是能替活人挡灾能引死人上路的“过阴人”。
做这行,有三大规矩:一不问死因,二不收回头钱,三不给活人扎像。
今天是七月半,阴气最重。
我刚给一户人家送走新丧的童子,村霸赵大亨就开着他那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一个甩尾堵在我家门口。
他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焦急,身上那股猪屎混着烟草的味儿,熏得我直皱眉。
“阮丫头!快!跟我走一趟!我家小宝快不行了!”
赵大亨唯一的宝贝孙子赵小宝,发高烧三天,镇上医院查不出毛病,打什么针都退不下去烧。
他不知从哪听来的偏方。
说得找个手艺好的,扎个替身纸人,点了睛,烧了,就能把孩子身上的邪病带走。
“钱不是问题!”他把一沓厚厚的红票子拍在我供桌上。
我不想接这活。
替活人挡灾,最是折损阴德。
可看着他那快哭出来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
我跟着他去了赵家大院。
屋里,赵小宝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嘴里说着胡话。
我没耽搁,当场开工。
削竹篾,糊纸,画五官。
我扎的纸人,不用赵小宝的生辰八字,只取了他一根头发,一小片指甲,混进纸浆里。
这样扎出来的替身,才能把魂引过去。
一个小时后,一个跟赵小宝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立在了院子当中。
我拿出特制的朱砂,准备点睛。
这一点,最为关键。
点了睛,纸人就活了,就能把赵小宝身上的灾病,全都引到自己身上。
“等等!”
赵大亨突然冲了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
他指着那个纸人,眼睛瞪得跟牛一样,脸上全是惊恐。
“你……你这扎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怎么跟我家小宝一模一样!连眼角那颗痣都点上去了!”
我耐着性子解释:“不扎得像,怎么替他挡灾?”
“放屁!”
他突然暴怒,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出老远。
“你这是在咒我孙子死!”
他指着纸人,浑身发抖。
“谁家好人扎纸人扎得跟真人一样的!”
“你这扎的是死人像!是灵牌!你个扫把星安的什么心!”
我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