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他不懂,我却不能破。
赵大亨看我不说话,更来劲了。
他冲过去,一脚踹翻那个我扎了半天的替身纸人,然后抓起来,直接扔进了院子里那个烧着祭品的火盆里!
“烧了!烧了这晦气东西!”
他还不解气,往火里啐了一口浓痰。
“你奶奶传下来的破烂玩意儿,也配给我孙子挡灾?烧了干净!”
纸人沾火就着,熊熊的火焰一下子就把它吞了。
我看着那个纸人的脸,在火里一点点扭曲,变形,最后化成一撮黑灰。
我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这替身纸人,点了睛,烧了,才能把灾引走。
可现在,睛还没点,就烧了。
这灾,不但没引走。
怕是还要引个更大的来。
纸人烧成了灰,赵小宝的病,非但没好,反而更重了。
他开始说胡话,翻白眼,浑身抽搐,跟中了邪一样。
赵大亨彻底慌了神,揪着我的领子,让我赔他孙子。
我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只能告诉他,是他自己破了规矩,惹恼了缠着他孙子的东西。
就在这时,赵大亨的侄子,村里的混子赵宝,眼珠子一转,凑了过来。
“叔,别急啊。”
他指了指我家的方向。
“我刚才路过阮丫头家,看见她堂屋里挂着一件新衣服,做得可漂亮了。”
“我听人说,她做的衣服,能通阴阳,邪乎着呢。”
赵大亨一听,立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拽着我,带着一帮人,又气势汹汹地冲回了我家。
一进门,他们就看见了挂在堂屋正中的那件衣服。
那是我花了两天两夜,刚给邻村一个被车撞死的孕妇,王娟,赶制出来的“往生衣”。
衣服是上好的白棉布做的,上面用金丝银线,一针一线,密密麻-麻地绣满了往生咒。
这是死人的皮,是她们在黄泉路上,唯一的身份证明。
赵宝一拍大腿,出了个馊主意:
“叔!你看这衣服,上面又是经又是咒的,肯定能辟邪!”
“咱们把这衣服拿回去,给小宝穿上!”
“死人穿的东西,阴气最重,正好能把他身上的那股邪火给压下去!以毒攻毒啊!”
我听了这话,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张开双臂,护在那件往生衣前面。
“不行!绝对不行!”我冲他们大吼。
“这是往生衣!是死人的皮!活人穿了,三魂七魄都得被勾走,魂就不是自己的了!”
赵大亨哪里听得进这些。
他现在只要能救他孙子,别说一件寿衣,就是让我去死,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臭丫头!我看你就是成心跟我们赵家过不去!”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被打得耳朵嗡嗡响,一头撞在墙上,眼冒金星。
他趁机抢过那件往生衣,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狠狠摔在我脸上。
钱撒了一地。
他抬起脚,用他那沾满泥的皮鞋,在钱上碾了碾,又碾了碾我的手。
“拿着!这是赏你的!”
他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