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件破寿衣,老子今天就是买了你的命!”
“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连你这破屋子都给你点了!”
赵宝也跟着在旁边吐了口唾沫:“就是!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他们拿着那件往生衣,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心里,更冷。
我看着他们把那件绣满了往生咒的寿衣,带进了赵家大院。
我知道,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活人穿寿衣,死人没衣穿。
今晚,那个叫王娟的孕妇,回不了头七,过不了鬼门关。
她,要回来找衣服了。
赵大亨抢走了往生衣,还没完。
他嫌我屋里挂着的那些东西晦气,扎眼。
“宝儿,去!”他指着我堂屋墙上挂着的那盏黄泉灯和引魂幡,眼里满是厌恶。
“把那两个破烂玩意儿,也给我砸了!省得留着害人!”
那盏黄泉灯,是我奶奶传给我的,是用泡过尸油的灯草做的,能照亮死人回家的路。
那面引魂幡,上面绣着我阮家祖辈的名字,是用来镇宅保平安的。
这两样东西,比我的命都重要。
“你们敢!”
我从地上爬起来,像疯了一样扑过去。
可我一个受了-伤的女人,怎么拦得住赵宝那个一米八几的壮汉。
他一把推开我,狞笑着,扯下黄泉灯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嚓!”
灯罩碎了一地,那股特有的尸油味弥漫开来。
赵大亨皱着眉,一脚踩在碎片上,来回碾了碾。
“砸!给我狠狠地砸!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破灯硬,还是老子的脚硬!”
他又指着引魂幡,对赵宝吼道:
“还有那个!撕了!”
赵宝扯下那面引魂幡,用脚在上面来回地踩,还吐了口浓痰。
“砸了又怎么样?你个穷酸丫头,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跪在地上,看着一地的碎片和被踩得稀烂的幡布。
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他们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这是断了我的根。
我哭够了,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王娟的头七,就在今晚子时。
我必须得想办法,把她送走。
不然,她丢了往生衣,又没了黄泉灯引路,就会变成孤魂野鬼。
一个含冤而死的孕妇,怨气本来就重,再成了孤魂野鬼,那怨气一冲天。
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止是赵大亨一家了。
整个村子,都得跟着遭殃。
我拖着被打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进了后院。
我砍下院子里最老的那根竹子,削成幡杆。
又找出家里所有的白布,用我那只还能动的手,笨拙地缝成一面新的引魂幡。
我没有金丝银线,就咬破指尖,用我自己的血,在幡布上一笔一划地画往生咒。
画完,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又找出家里剩下的半截白蜡烛,用碗装着,当做临时的黄泉灯。
东西是简陋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强。
我抱着这些临时赶制出来的东西,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