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沈从安说
"我年轻时跑船，跟码头的刀客打过交道，他们讲究个'江湖道义'，不随意欺负读书人。"他说着率先迈步，粗布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背影却比刚才挺直了些，像要在身前筑起道无形的墙。
刚到客栈门口，迎客的伙计扫了三人装束一眼，眼里的热络便淡了三分。
沈从安的棉袍虽干净，却看得出是前年的旧款；沈砚礼身上的粗布短褂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唯有沈砚秋的月白长衫还算体面，却也浆洗得有些发硬——这分明是寻常读书人家的模样，与客栈里常来常往的江湖豪客相去甚远。
伙计腰间的铜铃随着弯腰动作叮当作响，嗓门却虚浮得很："三位客官里边请！楼上还有上房，几位爷需要几间？"
沈砚礼刚要开口，沈从安已抢先一步："劳烦问下，中等房怎么算？"他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袋里的钱袋，那里装着给沈砚秋买笔墨的碎银子，每一文都得算计着花。
伙计脸上的笑更淡了些："中等房一两银子一晚，比下等房多扇窗。"
"那就来一间中等房。"沈从安话音刚落，沈砚礼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爹，下等房只要五十文......"
"住不得。"沈从安打断他，目光扫过客栈角落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江湖客，有人正敞着衣襟擦汗，腰间的弯刀闪着寒光，"下等房人杂，你弟弟马上要应考了，安全第一。"他顿了顿，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就一间，我们父子挤挤。"
掌柜的算盘珠子打得飞快，“噼啪”声里透着精明的热络：“中等房虽不大，胜在干净，后窗对着巷弄，夜里没那么多吵嚷，正合读书人清静。”
伙计提着盏油灯在前头引路，木梯被三人的脚步压得“吱呀”乱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到了。”伙计推开二楼中段的房门，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房间确实不大，一张大通铺占去大半空间，墙角摆着张掉漆的木桌，桌上的铜盆擦得发亮，后窗敞开着，能看见巷弄里晾着的布衫。
沈从安先走到窗边，伸手试了试窗栓，铁制的插销虽有些锈，却还结实。
“不错，”他转过身时，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比下等房干净多了，也安全多了”
沈砚礼放下书箱，指腹蹭过铺板边缘的木纹，那里还留着前客刻下的刀痕，被人用木屑草草填过。
想到刚刚父亲交的钱，他有些心疼。
一两够买五十斤好米了，够家里吃上半个月。
“爹，小弟，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再打点水。”他说着就欲往外走
“我也想去”沈砚秋应声。他不太想原主父亲独处，虽然刚刚被他们的行为感动了一会儿，但是原主记忆里严厉的父亲让他有些不自在。
而且他没有见过古代酒店的大堂，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很热闹，很想凑一凑。
好像检测到了他的想法，沈砚秋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系统提示：检测到本界关键人物（李相夷）即将进入客栈，触发限时任务：在大堂停留一刻钟，以"非武力方式"吸引其注意力。任务奖励：基础轻功（仅限平地滑行）；失败惩罚：接下来三日背书效率下降50%。】
离谱了，老哥，你不是科举系统吗？任务奖励还有武侠模式。
“科举系统搞武侠奖励？”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就像给秀才发大刀，你让我拿这‘平地滑行’去应付县试？总不能答卷时滑到主考官面前吧？”
系统毫无波澜的提示音再次响起：【系统功能随剧情动态调整，基础轻功可提升规避风险能力，助力科举行程安全。】
“规避风险？”沈砚秋瞥了眼楼下大堂里正掰手腕的两个江湖客，其中一人的拳头比他的脑袋还大，“我看是给我增加被当成活靶子的风险。”他深吸一口气，余光瞥见父亲正往包袱里掏干粮，应该是父亲出门时母亲特意做的，此刻那点芝麻酥的甜香混着系统任务的荒谬感，让他喉咙发紧。
沈从安注意到他脸色发白，递过来半块酥饼：“怎么了？累着了？”
“没、没有。”沈砚秋接过饼，指尖触到父亲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渔网和农具磨出来的，“就是突然想起，方才在柜台，好像看见账房先生的字写得极好，想去讨张墨宝回来当字帖。”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需要借口留在大堂，却也知道江湖人最烦酸文假醋，讨字帖怕是会适得其反。但系统任务时限已开始倒计时，他总不能真靠“平地滑行”在李相夷面前滑个圈。
沈从安皱眉：“江湖客栈鱼龙混杂，别乱跑。”
“就去一刻钟，”沈砚秋往楼下瞟了眼，看见伙计正往门口张望，像是在等什么贵客，“我就在大堂待着，不跟人搭话。何况，还有二哥呢”
沈从安的目光落在沈砚秋发亮的眼睛上，那里面的期待像极了小时候盼着庙会糖人的模样。
"可以。"他声音里带着刚松口的温和，伸手拍了拍沈砚秋的后颈，掌心的薄茧蹭着布料，"我陪你去，你二哥要去后厨端饭打水，没空。"
沈砚礼闻言回头笑了笑："那正好，爹你盯着他点，别让他跟江湖人凑太近。"他说话时往楼梯口走，布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噔噔"的响，"我端了饭就去找你们，可别乱跑。"
沈砚秋跟着父亲下楼时，心里和系统聊天。“所以这最终任务，到底是要我当一代名臣，还是改行当武林盟主？”
脑海里的机械音毫无起伏，像块浸了水的木头：【系统核心任务恒定：完成科举晋升，达成“治国安邦”成就。所有支线奖励均为辅助功能，不改变主线目标。】
“辅助功能？”沈砚秋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仅限逃跑用的基础轻功”
“合着我这科举之路，还得兼修保命技能？”
【检测到宿主质疑，系统重申：本世界江湖势力与官场存在深度交织，掌握基础自保能力，是完成科举任务的必要前提。】
“得，合着还是为了考试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