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汤里有枸杞,对你这种天天熬夜的‘老人家’眼睛好。——你的投喂员,沈时镜。”
“不许偷偷倒掉!我明天会检查垃圾桶的!——你的监工,沈时镜。”
……
她的字迹娟秀又带着一丝飞扬的俏皮,就像她的人一样。
顾言舟每次都板着脸,告诉自己绝不能屈服。但身体的诚实却总是在微波炉“叮”的一声后,彻底暴露。
他不得不承认,她做的饭菜比任何一家餐馆的都好吃。有一种……家的感觉。
一个他已经遗忘了七年的词。
这天晚上,顾言舟又一次在深夜回到家。
他发现,自己工作室的门上竟然也贴了一张便签。
“修复师先生,我的画笔好像掉在你家门口了,能帮我找找吗?十万火急!”
后面还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脸,显得格外可怜。
顾言舟皱着眉,低头在门口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这似乎又是她的小把戏。
他本想置之不理,但犹豫了片刻,还是鬼使神差地端起今天那个空了的保温饭盒,走到了隔壁。
就当是还餐具。
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沈时镜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头发随意地用一根铅笔挽着,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点蓝色的颜料,像一只偷吃奶油时被抓了现行的小花猫。
“你总算来了!快帮我看看!”她不由分说地拉住顾言舟的手腕,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顾言舟第一次踏入这个只隔了一堵墙的房间。
与他工作室里那种沉闷压抑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创造的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丙烯颜料特有的味道,地上、墙角、沙发上,到处都堆满了画具和画布。几幅已经完成的风景画靠在墙边,色彩大胆而明亮。
顾言舟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些画。
海边的灯塔,塔顶的灯光穿透浓雾。
郊外的山坡,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盛开。
古镇的雨巷,青石板路反射着湿漉漉的光。
……
每一幅画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他的记忆深处,那些他刻意回避,不敢触碰的画面,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头痛,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现。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时镜正背对着他,在一堆画笔里翻找着什么,闻言,头也不回地轻松回答:“没有啊,网上找的参考图,你不觉得很美吗?”
她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让顾言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却又被另一面墙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面墙与堆满杂物的其他地方不同,显得异常整洁。
墙上用无痕钉整齐地挂着四十九个同样尺寸的方形画框。
大部分画框里还是空白的画布。
只有最左上角的十几个已经画上了色彩斑斓的图案。
顾言舟走近几步,仔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