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默将文件轻轻放在桌角。谢行川一边听着电话里闻汐软糯的声音,一边随手翻开最上面一份。那是一张需要他签字的巨额转账单,收款方是闻汐的母亲,用途栏写着“生活补贴”。金额后面的零,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他目光扫过,没有任何停顿,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

紧接着是第二份,给闻汐弟弟的“创业启动资金”,数额更加惊人。谢行川同样没有半分犹豫,笔尖划过纸张,留下墨迹,也留下无声的、庞大的纵容。

林默站在一旁,看着老板流畅地签下第三张、第四张支票——一张是给闻家某个远房亲戚的“医疗援助”,一张是支付“云顶天宫”别墅下季度天文数字的物业和佣人费用。每一笔,都像在填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他想起那个破败、污水横流的贫民窟巷道,想起闻汐当初楚楚可怜、依偎在谢行川身边说“行川,我只想我的家人过得好一点”的模样,再对比眼前这流水般泼洒出去的金钱,心中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这哪里是养妻子?分明是供奉了一尊需要不断用金箔和血肉去填喂的贪婪神像。

而谢行川,甘之如饴。他放下笔,对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好,都依你。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 挂断电话,他脸上那点温情迅速收敛,恢复成惯常的冷峻,拿起林默递来的下一份文件,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纵容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第二章

深夜,“云顶天宫”主卧。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谢行川带着一身从谈判桌和跨国会议里浸染的疲惫踏入。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扯松了,露出性感的喉结,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倦色。

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灯光,不是温言软语,甚至不是一盏为他留的小灯。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和床上那个背对着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冷漠身影。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味道,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寒意。

“回来了?” 闻汐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刻意拉长的、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又是这么晚。谢行川,你眼里除了钱,除了你那个破公司,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吗?”

谢行川解领带的手顿了顿,指尖传来真丝冰凉的触感。一股沉重的疲惫感,比连轴转的七十二小时谈判更甚,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他走到床边,昂贵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伸出手,试图去碰触她露在被子外、圆润白皙的肩头,声音带着安抚的沙哑:“汐汐,最近那个欧洲的收购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对方……”

“关键期关键期!永远都是关键期!” 闻汐猛地从床上坐起,像被点燃的炮仗,狠狠甩开他即将碰到的手。她眼圈泛红,精心描绘的眉毛竖起,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控诉和哭腔,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嗯?我妈昨天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的,就想让你陪着去趟医院看看,结果呢?你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大秘书,一句冷冰冰的‘谢总在开重要会议,没空’,就把我们打发了!你知道我妈多伤心吗?还有我弟弟!他工作的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求你给他安排个像样的职位,别让他整天游手好闲!你放在心上过吗?你答应过吗?谢行川,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在乎你的公司,你的钱!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你高兴了就逗弄两下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