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太狼狠心转身,大步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因为她怕一回头,看到小灰灰强忍泪水的模样,自己的决心就会崩塌。

她的旅程比美羊羊更加危险和孤独,她利用灰太狼废弃的发明,改装出简陋的时空波动探测器,追踪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常信号。

她闯入过风暴肆虐的极地冰盖,在磁场混乱的地下洞窟九死一生,甚至伪装潜入过一些危险的组织搜集情报。

每一次濒临绝境,她都会摸着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玩具飞机,想起狼堡里等待的儿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支撑她的,是那刻骨的思念和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的不容置疑的责任:

“灰太狼!你给我等着!老娘就是翻遍所有次元也要把你揪出来!”

3 小灰灰篇

灰太狼消失后的日子,狼堡的主卧便成了一个被时间封存的禁地。

厚重的门紧闭着,隔绝了里面熟悉却又令人窒息的气息。

那里有灰尘在阳光下跳舞,有灰太狼枕头凹陷的形状,也有红太狼再也无法承受的回忆。

她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

主卧的门,成了狼堡一道无声的伤疤。

小灰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怪妈妈。他甚至从未开口询问过那个空荡荡的房间。

他太小,不懂得失去挚爱具体是怎样的天崩地裂,但他从妈妈每晚略显急促的呼吸、极力维持平稳的声线,以及眼下日渐浓重的阴影里,读懂了悲伤的重量。

夜晚的流程成了心照不宣的仪式。

红太狼会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给小灰灰讲故事,哼唱摇篮曲,那调子常常会突然停顿一下,再若无其事地接上,轻轻拍着他直到他闭上眼睛。

灯光熄灭,房门轻掩。

小灰灰知道,属于妈妈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他会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竖起耳朵。

熟悉的、极力压抑的脚步声会响起,目标明确地走向地下室。

灰太狼曾经的专属发明室。

那里充满了机油、未完成发明的金属气息,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属于爸爸的味道。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在地下室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接着,便是那几乎成为小灰灰梦魇的低泣。

像受伤野兽被困在陷阱里发出的呜咽,断断续续,又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

那声音穿过地板缝隙,也钻进小灰灰蜷缩成团的被子里的心脏。

有时候,小灰灰会故意翻个身,发出一点小小的声响。

门外的抽泣声会瞬间消失,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几分钟后,红太狼会轻轻推开门缝,确认他是否“真的”睡着了。

小灰灰闭着眼,睫毛却在黑暗中微微颤抖。

他学会了一个“秘密”:

只要他紧紧抓住妈妈的手,或者衣角,红太狼就能在他床边坐得更久一些,甚至偶尔会抵抗不住疲惫,伏在床边打起短暂的瞌睡。

小灰灰能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抽搐,即使在睡梦中,悲伤也依旧如影随形。

他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姿势,手臂也会酸麻。

然而,那只是一个脆弱的平衡。

只要小灰灰的手,因为疲惫或熟睡而稍微松开一点点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