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伪造……照片？逼他……那样做？
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有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在疯狂回荡！
“不……不可能……”我下意识地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你骗我……”
“我骗你？”陆沉舟发出一声短促而惨烈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他攥着我肩膀的手，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仿佛要将我揉碎进他的骨血里，声音嘶哑破碎：
“我拿什么骗你？我拿我母亲的临终忏悔骗你？还是拿我这七年……”他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更巨大的痛楚攫住了咽喉，眼神里翻涌着浓烈的、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的黑暗，那黑暗深处，是无边的绝望和……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海风的咸腥和他身上绝望的味道，然后，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说出了那句足以将我彻底击垮的话：
“苏晚……我当年……根本没机会告诉你……我拿着那份该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体检报告去找你的那天……医生告诉我……我得了胃癌。”
轰——！
世界在我眼前轰然崩塌。
胃癌？
伪造照片……逼他那样做……胃癌？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恨意与不甘，在这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到极点的真相，砸得粉碎！七年来支撑着我活下去、支撑着我一步步爬到今天、支撑着我疯狂报复的那根名为“恨”的支柱，在陆沉舟那双盛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睛里，寸寸碎裂！
巨大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袭来，眼前陆沉舟痛苦的脸开始模糊、旋转。冰冷的海风灌进喉咙，呛得我无法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支撑身体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撞在冰冷的船舷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
“……胃癌？”我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濒死般的喘息，“你……你骗我……” 除了重复这句苍白无力的话，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陆沉舟看着我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赤红的眼底翻涌过惊痛，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伸手扶住我。
就在这时——
“沉舟！苏晚！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女声突兀地刺破甲板上的死寂！
我和陆沉舟同时猛地一震，循声望去。
甲板的另一端，通往宴会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林薇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水蓝色长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她快步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在甲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沉舟！你没事吧？”她径直走到陆沉舟身边，仿佛没看到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和满地的狼藉，伸手就想去挽他的手臂，语气充满了担忧，“我找了你半天！拍卖会结束就没看到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胃又疼了？药带了吗？”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惨白的脸和地上的玻璃碎片、红酒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