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陆总这是……心疼了？”声音带着刻意的轻佻，“心疼那五百万？还是心疼……那块你母亲留下的玉？”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空旷的甲板！
我手中的高脚杯，被他猛地挥臂打落！晶莹的碎片和猩红的酒液如同血泪般，瞬间迸溅开来，洒落在我们脚下深色的柚木甲板上，也溅湿了我裙摆的边缘和陆沉舟昂贵的西裤裤脚。浓郁的葡萄酒香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在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诡异的甜腻。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身体猛地一晃，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船舷栏杆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下一秒，他滚烫的身体猛地压了下来！一只手粗暴地扣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起头，对上他近在咫尺、因暴怒而微微扭曲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愤怒，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崩溃的绝望。
“心疼？”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灼热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苏晚，你告诉我，看着你处心积虑地报复，看着你像个疯子一样往我心口最疼的地方捅刀子，我该是什么感觉？嗯？！”
他的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嵌进我的颚骨，疼痛让我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死死瞪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放开我！陆沉舟！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当年是谁让我签那份该死的协议？是谁搂着林薇让我滚？！”屈辱和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嘶声喊了出来，积压了七年的委屈和恨意在这一刻决堤，“你让我滚，我滚了！滚得远远的！现在你又凭什么来管我做什么？！我报复你？你活该！这都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的？”他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赤红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扣着我下颌的手猛地松开，却又瞬间狠狠攥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他的脸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令人心悸的颤抖和……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苏晚！你当年签那份协议，签得那么快！快得连一秒钟都不肯给我！快得让我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吼出这句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月光惨白地勾勒出他深刻的、写满痛苦轮廓。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足以将人溺毙的绝望洪流。
“你……”我被他眼中那铺天盖地的痛苦震慑住，所有激烈的反抗和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看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凿出来的冰凌，带着血淋淋的钝痛：
“我母亲……她躺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她告诉我……”他的声音哽住，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顺畅呼吸，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她告诉我，当年……是她伪造了我和林薇的照片……是她找人发给你……是她……逼我那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