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面朝上的瞬间，林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红得发紫的笔迹像凝固的血，密密麻麻爬满整个纸面，所有笔画都用力到划破纸背 ——“别和后桌男生说话”“他转笔的样子很恶心”“体育课离那个体育生远点”“你笑的时候只能对着我”。最后一行字被反复涂抹，透出底下更深的红色：“否则下次碎的就不是校牌了”。
储物柜的金属壁突然传来震动，是隔壁柜门被拉开的声响。林溪慌忙把照片塞进笔记本，抬头时正对上三班班长的脸。男生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看到她发白的脸色愣了愣：“你没事吧？刚才好像看到江叙在楼梯口……”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突然发出 “哐当” 巨响。林溪猛地转头，只看到道黑色身影闪进楼梯间，卫衣兜帽下露出的半截脖颈，在阴暗中白得像纸。她低头看向笔记本封面，不知何时被人用指甲刻了道浅浅的划痕，形状像极了 307 的柜门锁孔。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林溪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最底层。锁柜门时，指尖触到锁孔内侧的粗糙感，凑近了才发现里面被人用红笔涂过，残留的颜料蹭在指腹上，像抹不掉的血渍。
教学楼外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眼保健操音乐，舒缓的旋律里，林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不知道的是，三楼女厕所的窗户后面，正有双眼睛透过防盗网的缝隙，死死盯着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 —— 那里还沾着从储物柜带出来的草木香，和江叙卫衣口袋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被锁的器材室
午休的预备铃响第三遍时，林溪的指甲在笔记本封面的划痕上蹭出细屑。那张藏着偷拍照片的错题集被她塞进了书包夹层，拉链拉到最顶端，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红得发紫的字迹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后桌男生用笔戳她后背时，林溪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头。男生举着本物理练习册，指腹上还沾着铅灰：“昨天借你的卷子，老师说要收了。” 他说话时喉结动了动，林溪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他转着笔的手指 —— 正是照片背面被江叙骂 “恶心” 的那只手。
“谢、谢谢。” 她接过卷子的动作快得像抢，指尖触到男生皮肤的瞬间，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 “哐当” 一声被风吹开。灰黑色的云团正从教学楼顶压过来，操场边的篮球架在阴云里变成瘦长的黑影，像极了监控里江叙弯腰捡校牌的轮廓。
整个下午的课，林溪都在数窗外的雨点。第一滴砸在玻璃上时，历史老师正在讲台上念 “安史之乱”，那些兴衰更迭的字眼混着越来越密的雨声，在她耳朵里搅成团模糊的轰鸣。放学铃响时，暴雨已经织成白茫茫的帘幕，把教学楼裹成座孤立的岛屿。
“要不要一起走？我爸开车来接。” 同桌举着把印着小熊图案的伞，伞骨上还挂着上周运动会的彩带。林溪刚要点头，就瞥见三班门口闪过道黑色身影 —— 江叙背着书包站在走廊尽头，兜帽边缘滴着水，正对着她的方向。
“我、我还有事。” 林溪几乎是推开同桌冲出去的。她抱着书包冲进雨里时，校服瞬间被浇透，冰凉的雨水顺着领口往下滑，像无数只手指在皮肤上爬行。教学楼到校门的路被积水淹没，她踩着水洼往传达室跑，却在路过体育馆时被保安大叔叫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