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闹了,天亮就送你走。”我对着柜门低声说。行里的规矩,对“客人”要客气,尤其是横死的。

3号柜里的老太太是昨天下午送来的,家属说她在阳台晾衣服时“意外”坠楼,头骨裂了道缝,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签字时,我注意到她孙女的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缠枝纹的,和我捡的那半面铜镜边缘的花纹几乎一样。

刮擦声停了。我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泡杯浓茶,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3号柜的电子锁自己弹开了条缝。

头皮瞬间炸了。

我举着应急灯凑过去,灯光透过门缝照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不锈钢托盘上只剩件沾血的蓝布衫,是老太太坠楼时穿的。

更让人发毛的是,柜门上多了个血指纹,鲜红得像是刚印上去的,纹路清晰,大小和我右手的食指分毫不差。

“小陈,发什么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应急灯扔了。回头看见实习生林薇抱着登记本站在门口,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红,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林薇?你怎么来了?”她明明值白班。

“王师傅说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过来搭把手。”她晃了晃手里的登记本,纸页哗啦作响,“刚接到派出所电话,城郊的河里捞上来具女尸,让我们去接。”

去河边的路上,林薇突然盯着窗外掠过的柳树出神,冷不丁说:“我奶奶以前在殡仪馆上班,她说镜子是阴阳两界的门,尤其是陪葬的铜镜,能照出活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呢?”

“然后啊……”她转过头,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要是铜镜碎了,就得赶紧找齐碎片。不然镜里的魂会顺着镜子缝爬出来,找个活人当替身,才能重见天日。”

她顿了顿,突然指着我工装裤的兜:“你兜里揣着什么?刚才上车时,我看见有光闪了下。”

我心里一惊,没敢说实话,只说是打火机。

女尸被捞上来时,正浮在水葫芦丛里,脸朝下,乌黑的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两个辅警用帆布担架把她抬上来,我掀开盖布的瞬间,呼吸猛地停了——她胸口插着半面铜镜,边缘的缠枝纹和我捡的那半正好能对上,像钥匙和锁。

“法医初步检查,是溺亡,胸口的伤是死后造成的。”辅警在旁边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刺耳,“身份信息还没确认,口袋里只有张揉烂的电影票。”

林薇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女尸的手腕:“她戴过镯子!你看这勒痕!”

我凑近看,女尸的手腕上有圈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和3号柜老太太那件蓝布衫上的盘扣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我裤兜里的半面镜突然发烫,像是被火烤过。伸手去摸,那半面镜不知何时自己滑了出来,和女尸胸口的半面镜产生了吸力,“啪”地吸在一起,拼成了完整的圆形。

镜面合缝的瞬间,凝固的血突然鲜活起来,顺着镜面往上爬,像有生命的虫子,顺着我的手腕钻进袖口,在小臂内侧烫出个“婉”字,疼得我倒抽冷气。

林薇的脸色白得像纸,声音发颤:“她叫苏婉,三天前报的失踪,报案人是她丈夫,叫赵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