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可真是我亲妈！太够意思了！这下我跟小雯的婚房总算有着落了！市中心，地铁口，八十九平！啧，我姐这回可算干了件实事儿！”
林晓峰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那可不！”我妈的声音扬得更高，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炫耀。
“你姐这彩礼啊，收得正是时候！八十八万八，一分不少！正好给你把这新房的首付给堵上！
你是咱林家独苗，传宗接代的，你的婚事，那才是头等大事！你姐啊，就是个丫头片子，能攀上这门高价，给家里做点贡献，那是她的福分！总算没白养她这么大！”
我的脚步在玄关处死死钉住，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妈和我弟那些肆无忌惮的话，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太阳穴，搅得我天旋地转。
彩礼……八十八万八……给我弟……买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身价！什么脸面！统统都是狗屁！
她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待价而沽、用来给她宝贝儿子铺路的商品！
她榨干赵磊家，榨干我，就是为了填她儿子那个无底洞！
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混合着被彻底欺骗、被当成工具利用的恶心感，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把我的理智掀翻。
我猛地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巨大的声响把客厅里正得意洋洋的两人吓了一跳。
我妈手里还捏着几张崭新的楼盘宣传彩页，林晓峰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啃苹果。
看到我煞白着脸、浑身发抖地站在门口，我妈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浮上一丝被撞破的恼怒：“你……你咋这时候回来了？不上班了？”
我根本没看她，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她手里那几张刺眼的彩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市中心，八十九平，地铁口，用我的彩礼给我弟买房？”
我抬手指向沙发上那个事不关己、还在啃苹果的林晓峰，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是不是！”
我妈被我吼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更凶悍的理直气壮盖了过去。
“是又怎么样？晓峰是你亲弟弟！他结婚买房，你这当姐姐的不该帮衬？那点彩礼钱，本来就是给家里的！我用在哪，轮得到你管！”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腰杆挺得更直，“养你这么大，花了多少钱？要点彩礼贴补你弟弟怎么了？天经地义！你还敢跟我吼？”
“天经地义？”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听着她嘴里喷出来的那些冷血无耻的话。
最后一点残存的、对“母亲”这个称呼的温情和期待，彻底灰飞烟灭。
巨大的悲哀和荒谬感扑面而来，反而让我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我看着她，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好……好一个贴补弟弟，好一个天经地义。”我点点头，声音平静得吓人。
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死寂，“妈，这婚，我不结了。”
“啥？！”我妈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你说啥胡话？不结了？你敢！”
“对，我不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