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对我弟的偏心深入骨髓。
一块排骨,她会细心把肉剔下来给我弟,然后把光秃秃的骨头扔给我,说:“女孩子啃啃骨头补钙。”
我结婚后,她生了重病,需要极其昂贵的靶向药。
我跑遍全世界才买到一盒,空运回去。
回家却发现,我那游手好闲的弟弟,把我找的救命药卖了。
那一刻我没哭也没闹。
我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把我妈和我弟,从我的信托基金受益人里删除了。
01
黏腻的夏日傍晚,老旧筒子楼里,油烟和潮湿的霉味。
饭桌上,破天荒摆了一盘红烧排骨。
酱红色的汤汁包裹每一块肉,油光锃亮,香气钻进我的鼻腔,搅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地黏在那盘肉上,不敢眨一下。
我妈张桂芬坐在桌子主位,夹起了最大的一块排骨。
那块肉炖得极烂,筷子一碰就微微颤抖。
我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厉害。
只见她左手扶着碗,右手用筷子,极其耐心地将排骨上的肉一丝一丝剔下来。
肉,堆在了我弟林涛的碗里,很快就成了一座小山。
林涛得意洋洋地朝我挤了挤眼,拿起筷子就塞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囊囊,发出满足咀嚼声。
“姐,你看,全是肉!”
我的目光从他油亮的嘴唇,移到了我妈手上。
她手里的排骨,已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骨头,上面还挂着一丝肉腥味。
她手腕一抖。
“哐当”。
骨头被她扔进了我的白瓷碗。
“看什么看,快吃!”她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小涛是男孩,要长身体,得吃肉。你是女孩子,啃啃骨头补钙,将来骨头硬朗,好生养。”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那根刺眼的骨头。
我妈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头顶。
我攥紧了筷子。
“妈,我也想吃肉……”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林涛的咀嚼声停了。
我妈的眼睛猛地一瞪,迸发出嫌恶的光。
“吃什么吃!有得给你啃就不错了!赔钱货还挑三拣四!”
“赔钱货”三个字,扎进我的心脏。
我感觉到的不是委屈,而是一种铺天盖地的羞耻。
仿佛我生来就是不配的。
不配吃肉,不配被爱,不配得到任何好东西。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把头埋得更低,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碗里,被米饭吸收。
我夹起一筷子混着泪水的米饭,塞进嘴里,又咸又涩。
那根骨头,我还是拿起来啃了。
我用尽力气,想从上面刮下一点点残留的肉末,可牙齿和骨头碰撞,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咀嚼我自己的尊严。
这个声音,这根骨头,成了我一生的心理阴影。
我拼了命地读书,发了疯地工作,就是想向所有人证明,我“配”。
我配吃最顶级的牛排,配穿最贵的定制西装,配站在最高的地方。
我以为,只要我赚的钱够多,就能把童年那个装满骨头的碗,彻底填满。
直到今天。
02
二十年后,上海陆家嘴。
我坐在环球金融中心顶层的办公室里,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能俯瞰整条黄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