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凉意从脚底板窜上来。果然，我只是他商业棋盘上，一颗恰好能用来将军的棋子。
“但是，”他话锋一转，伸手，用指尖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对你的欣赏，对你的好感，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他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映着我的脸。
“我欣赏你的才华和坚韧，吸引我的是你的灵魂。周念，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他的眼神太真诚，太干净，不带一丝一毫的算计。我心底那些盘根错节的不安和疑虑，好像瞬间就被他的坦诚给烫平了。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眉眼舒展，像冰了很久的湖面，终于迎来了春天。他牵起我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我以为，我的幸福，终于要开始了。
然而，噩梦，总是在你最幸福的时候，不期而至。
他带我走进一家我们常去的西餐厅。餐厅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气氛温馨又浪漫。我正低头研究菜单，想着要不要点一份黑森林蛋糕，一个嚣张又熟悉的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刀，猛地划破了这片宁静。
“哟，这不是周念吗？”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我猛地回头。
路彦就斜倚在不远处的吧台边，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嘴角挂着他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他身边，依然站着那个画着烟熏妆的陆橙。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当众撕烂丝袜的夜晚。
路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盛牵着我的手上，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周念，可以啊你，”他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这才几天，就又钓上一个？眼光不错嘛，换口味了？不喜欢玩摇滚的，改喜欢这种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几桌的客人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甚至带着点鄙夷的目光。
我羞愤交加，气得浑身发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顾盛更紧地握住了。
“你闭嘴！”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路彦笑得更加得意，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个离了男人活不了的货色。怎么，他活儿比我好？”
这些污言秽语像一盆脏水，劈头盖脸地泼向我，我气得眼圈瞬间就红了。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地把桌上的水泼到他脸上时，一直沉默的顾盛，突然开了口。
他没看路彦，而是转向我，轻声问：“认识？”
那语气，自然得好像在问我“今晚想吃什么”。
路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摇了摇头。
顾盛这才抬眼看向路彦，扶了一下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这位先生，如果你认错人了，现在可以离开。如果没认错，那请注意你的言辞。”
路彦像是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嗤笑一声：“你又是哪根葱？替她出头？你知道她是我玩剩下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