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
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周经理”。
我的心，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脸上也迅速升温。我赶紧举起酒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顾总客气了，都是团队的功劳。”
“不。”他看着我，眼神专注得好像整个宴会厅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最重要的。”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像潮水一样退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深邃的眼眸和这句掷地有声的话。
我以为，我终于要摸到幸福的边了。
去洗手间补妆的时候，我路过一个僻静的露台，想透透气。风里，断断续续飘来几个公司元老级高层的谈话声。
“……这次多亏了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啊。不愧是顾家的人。”
“是啊，听说他这次来南城，就是为了开拓华南市场，跟京城那边的路家打擂台呢。”
“嘘，小声点。顾家和路家可是世仇，在商场上斗了几十年了，明争暗斗就没停过。这次顾总空降，摆明了就是要抢路家的地盘。”
“路家？就是那个京圈很有名的路家？”
“可不是嘛……”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顾家……路家……世仇……
这几个字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刚回暖的血液，瞬间又冻成了冰，手脚冰凉得厉害。
顾盛，和路彦。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竟然被“世仇”这两个字，如此荒诞地绑在了一起。
一阵尖锐的恐慌和后怕席卷了我。
顾盛对我的赏识，对我的好，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我和路彦的关系？他是不是想把我当成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对付路家的棋子？
我刚从一个泥潭里爬出来，难道又要掉进另一个更深的漩涡里？
我不敢想下去。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宴会厅，顾盛正准备离场，看到我煞白的脸，眉头微蹙：“怎么了？不舒服？”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沉稳的脸，第一次，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自然地披在了我身上：“我送你回去。”
他的外套上，还残留着他清冽好闻的体温。
车里，他放着我喜欢听的后摇。
可那些熟悉的旋律，此刻却像在为我奏响一曲悲歌。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
04
我和顾盛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最终还是被捅破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他约我去看一场小众的话剧。演出结束后，我们没急着回家，而是沿着安静的街道慢慢走着。路灯把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灯下，把它们缩短。
“周念，”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圈柔和的金边。
他看着我，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郑重，“庆功宴那天，你听到了吧。”
不是疑问，是陈述。
我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我不想骗你，”他的声音很沉，也很有耐心，“顾家和路家，确实是生意上的对手。我来南城，也确实有公司战略上的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