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在我离开前,我想说,我很欣赏你工作室的品味。”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墙边的一盆龟背竹的叶子,动作优雅得像在演奏。
“尤其是这面墙的颜色,‘灰空间’,很大胆的选择。我记得很清楚,三年前,我第一次来拜访您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沉闷的米白。”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了,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
三年前。
正是那场车祸发生的时间点。工作室内部装修,为了换个心情,我亲手挑选的墙漆。知道这个细节的,只有我和另外两个早已离职、远走海外的合伙人。
她怎么会知道?她第一次来拜访?可她的档案显示,我们是上周才第一次见面。
苏晴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她已经走到了门口,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林先生,我们下次见。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状态,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但她的话和那股独特的香气,却像两个不怀好意的幽灵,留在了房间里,在我脑中盘旋不去。
我猛地冲到自己的储物柜前,近乎粗暴地拉开柜门,疯狂地翻找。在一个积满了灰尘的旧铁盒里——那个我用来存放所有车祸后找到的、却毫无印象的零碎物品的盒子——我找到了它。
一枚银质的袖扣,鸢尾花造型,设计独特。
在鸢尾花的花蕊处,有一个清晰的、小小的牙印。
和我在她记忆里,看到的那个死者手腕上的袖扣,一模一样。
袖扣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我自己的笔迹,只有一句话:“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给你这枚袖扣的女人。”
3 迷雾中的调查
那张便签上的字迹,毫无疑问是我的。我认得自己写“人”字时,最后一捺会微微上扬的习惯,那是改不掉的肌肉记忆。
“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给你这枚袖扣的女人。”
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张纸条。
更不记得这枚袖扣是哪个“女人”给我的。
我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的孤岛,我站在岸边,却看不清岛上任何景物。
苏晴在说谎。
她绝不是一个为了封存创伤而来的普通客户。
她知道我三年前的装修细节,她精准地抛出“交感溢出”这种专业术语来安抚我,她甚至可能早就知道这枚袖扣的存在。
那个血腥的记忆片段,不是“错误”。
是她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必须查清楚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车祸、失忆、袖扣……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而苏晴,是串联起这一切的关键人物。
我拨通了当年处理我车祸案子的张警官的电话,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在家颐养天年。电话接通时,他正在侍弄他的兰花。
“林风?哦,那个记忆建筑师,我记得你,当年可是个大新闻。”张警官的声音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沧桑,“怎么,想起什么了?”
“张叔,我想知道,我当年的车祸,有没有什么疑点?”我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只听得见他那边传来修剪花枝的“咔嚓”声。
“小林,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对你没好处。”他的语气很沉。